伪装夫妇: 40-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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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他茫然地看向她。

    管家立刻退出客厅,把佣人也都悄悄叫走了。

    邓惑慌乱地找到毛巾, 手里还拿着海马刀忘了放下,哭笑不得地道歉:“还好没崩到眼睛,你去洗个澡?”

    唐倍里侬的酒香醇馥郁,此刻洒得空气都泛着冰凉的甜香味。

    醋栗和血橙的气味交织混杂,尾调还带一点草莓的甜味儿。

    纪惗嗅了嗅。

    “好酒。”

    邓惑一边叹气一边给他擦头发。

    “糟蹋了,我该交给管家开。”

    毛巾像是把他身上的酒液揉开散匀,没擦两下, 味道更显得深烈。

    纪惗坐在原地没有动,侧着道:“脖子上也有。”

    他的脖颈白净修长,皮肤薄的像玉。

    沾上酒液以后, 更有些欲盖弥彰, 说不出的勾人。

    她一边深呼吸一边给他擦。

    “又来这套!”邓惑下手重擦。

    他轻嘶一声,也不反驳,淡淡地说:“沈鹤书当着我的面对你笑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人每次见你, 眼神里什么都不掩饰”

    邓惑偏着身给他擦脖子,没注意长发都流泻到他的怀里。

    她又在接他发梢上坠落的酒珠,问:“那你想要点什么?”

    纪惗说:“你欺负人。”

    她停下动作, 无奈看他。

    青年低头一抹,尾音很轻。

    “锁骨上也有。”

    你可以舔一口。

    邓惑把毛巾一丢,抿着香槟兀自享受。

    “洗澡去,不伺候了。”

    他和她碰杯共饮,再次庆贺。

    酒液冰凉香甜,很是顺滑。

    略作庆祝后,还要去卸妆护肤,又是结婚那晚一般的繁琐程序。

    邓惑在敷发膜时接了两个电话,跟亲妈保证奖杯拿回去给她多显摆几个月。

    她不知不觉地睡着,再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。

    理疗室里点着香薰蜡烛,所有护理都已悄无声息地结束,呼叫按钮亮着微光。

    邓惑披上睡衣外套,一个人安静地走出房间。

    她步入如水的夜色里,任由月光浇在身上。

    庭院里,金红气球还在随风摇晃。

    偶尔能听见几声虫鸣,紫藤花开得很早,香气清幽。

    美人站在紫藤花帘下,回首遥望,许久出神。

    为什么回北京以后,她默认是回到他的家里?

    她往花庭的更深处走去,脚步平稳安宁。

    她有自己的小家,虽然没有这么大,但也舒适宽敞。

    但是一个人住的时候,不安全……也不开心。

    好像和纪惗相处的每一天,她都在笑,睡得也很好。

    习惯像是不声不响地浸透了她,再发觉为时已晚。

    偶尔路边会遇到巡夜的佣人,他们会对她鞠躬问好,默认邓惑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。

    美人略一颔首,走向她的钢琴房。

    那架北京二环学区房还在那,安安静静地等候着被抚触。

    邓惑随手弹着曲子,感觉手有点生。

    她跳舞弹琴都不算一流水平,但会享受过程本身。

    巴赫的曲子很古典,让气氛都像在随之倒流。

    邓惑信手按键,瞥见她的丈夫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她名义上的,法定意义上的丈夫。

    牵过手,接过吻,接受过所有亲朋好友的致意祝福。

    她和他没有谈过恋爱,连喜欢都没有提过,却好像又已经在如此进行。

    邓惑看着纪惗无声走近,十指按键未断,分神想到底什么才能算谈恋爱。

    互相说一句,我喜欢你?

    然后牵手接吻,发些黏糊亲昵的短信?

    她什么也没问,见他坐到身边,仅是客气地往左侧让了位置。

    他也没有开口,仅是在旋律转折的节点里,双手放在黑白键之间,开始和她一起四手联弹。

    凌晨四点,他们在一起弹钢琴。

    康塔塔,《Was mir behagt, ist nur die muntre Jagd, BWV 208》。

    《是什么使我快乐,唯有愉快的狩猎》BWV-208。

    他们在弹这部套曲里的一小段咏叹调,《Schafe k?nnen sicher weiden》。

    《羊群可以安静地吃草》。

    琴声宁和悠远,一如这个轻柔的春夜。

    万物复苏,花苞绽放。

    她却有些仓皇地看向他。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在四手联弹开始的一瞬间,他们像在开始纠缠。

    琴键错落碰触,如同抚过对方的脸颊和呼吸。

    节奏被推引着,牵拉着,说不清是谁在追逐谁。

    咏叹调还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着。

    轻柔的像一阵夜风,双音如细碎又连绵的雨。

    他持续地,无声地,探索着她。

    第一遍弹完了。

    邓惑像被定在琴凳上,不自觉地重复开头的段落,让这首五分钟的曲子往后延续。

    他平和地看她,再度与她深入重合,一个音都不曾错漏。

    旋律依旧低缓柔软,像是夜晚很长,他们可以一直这样弹奏下去。

    可她快觉得他快要浸透她了。

    她勉强记得后面要弹奏什么,在每一重共鸣里都变得更加焦躁和茫然。

    半首还没弹完,邓惑倏然停下,短促地说:“我去睡觉了。”

    纪惗仍是静静看她。

    他什么都知道。

    邓惑没再碰触他的目光,别开视线快速离开。

    她一走出琴房,就捂着胸口长长缓了一口气,然后加快脚步回自己的卧室。

    心口烧灼着,混乱又麻烦。

    好在第二天,纪惗没再提过这件事。

    他们照例一起吃早餐,看埃导发来的剧本,确定动身法国的时间。

    纪惗绅士从容,邓惑反而更乱。

    昨天的那场四手联弹,像一场幻觉。

    她觉得是自己在多想,对方可能只是听到琴声,过来陪一会儿,没有什么杂念。

    她的想法太下流了。

    明明以前和别的同学弹过很多次,这首曲子以前练习的时候意象也轻松简单。

    那种联接神魂,触碰共感的状态又是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唐倍里侬喝上头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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