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鸿祚雪: 50-6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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缩小成飞速移动着的黑色小点,再看不清了。

    “咔嚓。”

    干枯灌木断裂的声音从身侧响起,司珹勒马,赵修齐牵着照夜玉狮,踏断枯枝,从树后悠然而出。

    “殿下赢了,”司珹平静道,“殿下骑艺高超,清雎自愧弗如。”

    “是在下输了。”赵修齐笼着狐裘,玉面微红,明显有些力竭,可见这一趟跑得并不轻松,“在下不仅先行,还占着同马相熟的便宜,却也不过堪堪快于世子一线。”

    司珹颔首,敷衍道:“殿下高义薄云。”

    赵修齐清润一笑:“世子果然与传闻中有所不同。”

    司珹盯着他,舔舔冻干的嘴唇,心下愈冷,脸上却只露出个吊儿郎当的笑来:“清雎愚钝,平日只爱勾栏听曲,听不懂读书人的弯弯绕绕。殿下有话,不妨直说。”

    他说这话时正翻身下马,手下已经摸着了袖中短匕,薄薄的一片刃早被捂得温热,此刻堪堪滑到了指缝间。

    赵修齐微微一笑:“世子为人爽快。”

    “半月后便是冬祭,此次冬祭将在天地坛举行,照旧由礼部尚书夫立轩夫大人主理。”赵修齐拱手说,“烦请世子代为留意。”

    “朝中皆知夫大人同大殿下私交甚密,”司珹恳切道,“我这人最怕沾上麻烦。一匹马而已,我又凭什么答应二殿下?”

    “世子一定会答应的。”赵修齐同他对视,说话声不徐不慢,字字清雅,如同碎珠滚落玉盘,“世子不想知道——布侬达现在何处吗?”

    他沙哑地问: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的头掉下来,滚到地上,血淌得满地都是。”司珹哭声骤起,“季邈——”

    他的泪没有淌出来,而是争先恐后朝外涌,潮扑过来,瞬间就淹没掉两个人。前世今生司珹都从未这样哭过,他伏在季邈怀里,浑身都在抖,胡乱蹭着脸打湿掉对方的衣袍。季邈拍背为他顺气,胸口被濡湿处如有刀绞。

    “季邈,”司珹断断续续地咳嗽着,沙哑又无措地唤道,“寻洲,我好痛啊。”

    季邈将他面上又乱又湿的发都别开,小心翼翼地避开脖颈,捧着他的脸,说:“头没有掉下去,你好好的。我想陪着你,让我陪着你,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不会再痛了折玉,我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司珹像是听懂了,却又像是没明白。他双眼已经哭到肿胀,眼角鼻尖全是红,此刻脸被捧起,微微上仰间张开嘴。

    “寻洲,”司珹淌着泪,无措地急道,“为什么会这么痛,我喘、喘不上——”

    骤然堵上来的唇封住他最后一个字。司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,只能感受到唇齿间被渡过来的吐息,泪涌动着,打湿了面首相贴的两个人。

    季邈探到他后脑勺,指间微微用力,温柔又不容推拒的。

    加深了这个吻。

    第 58 章   折玉

    季邈的舌尖推进来,司珹的齿被撬开。

    他直到这时候,才稍微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来。方才哭喘时过度呼吸所致的酥麻感还没来得及散掉,就被一种可怖的浪潮拍得更加鲜明。

    司珹一时连呼吸都忘记,抬手去推季邈的胸膛。可惜他实在没有什么力气,抵着对方的掌心徒劳感受到潮湿,分明是他自己泅出的泪。

    不行。

    司珹逐渐感受到失控,失控旋涡一般卷涌全身,带来了被侵占、被主导的恐惧。季邈缠着他的舌,湿热软滑的触感叫两人均是一声闷哼。司珹混淆的头脑在这霎那清醒——他究竟在同谁接吻!

    司珹头皮发麻,手上没有力气,就只能抬脚去蹬季邈。可费力抬高、足尖抵到对方大腿内侧的瞬间,他就被季邈握住了小腿。

    司珹模糊地呜咽。

    他双目含水、眼稍赤红,已分不清是哭泣还是亲吻所致。

    鲜血和乌日根的瞳孔一起涣散开来,深红色没入黄沙,苍岭山脚一片死寂,季邈的长枪坠地,拽着乌日根的领子向上拖时,对方已经彻底断了气。

    徐慎之携援兵赶来时,瞧见的便是这一幕。

    乌日根的头颅像是截蓬乱的老木,这朔北的胡狼断了气,面色惨白地朝着寂寥大漠。

    他再翻不过苍岭,回不了巴尔虎,烈风将黄沙卷入这双死不瞑目的眼,季遭齐刷刷跪了一片,颤抖激昂的调子钻进季邈空洞洞的耳道。

    “将军神勇!”

    “恭贺将军斩杀乌日根!”

    此战大捷。

    “云野?云野?”谢韫伸手在季邈眼前晃了晃,嘟嘟囔囔道,“你学老僧入定啊。”

    “无事,”季邈将他手拨开,“你方才的话,说得实在模棱两可。”

    “乌日根生前虽骁勇善战,可心性浮躁野心不小,耐不住性子,老头领乌恩年事已高,渐渐力不从心,朔北十二部之间早就蠢蠢欲动。”季邈面色严峻,“他大哥乌日图压在上面,他拿什么当必胜的筹码?可铤而走险到如此地步,也绝非他行事风格。”

    谢韫一拍手,恍然道:“你的意思是,他背后还有人掺上一脚?他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,又自戕于前,除因背信弃义的败行,更是在掩人耳目。”

    可究竟是谁来搅得这趟浑水愈发浊乱?

    这股暗中而行的势力,似乎对镇北军与朔北十二部内部斗争都颇为了解,竟能暗中联络上朔北部族头领的儿子,又知悉久不亲征的季泓宇将出席战前议和一事。

    背后之人布下这样歹毒的一局,明面上将矛盾尽数引到镇北军与朔北十二部之间,当真坐山观虎斗,手眼通天。

    季邈沉思些许,迈着步子慢慢踱出书房,说:“此战之后,我亲斩乌日根的消息飞速传到了煊都,进而扩散到整个大梁,这顶高帽盖得这样快,应当也少不了背后之人的推波助澜。”

    “云野,”谢韫跟在身侧,皱眉看向他,“你我皆不擅长朝堂上的弯弯绕绕,想把这人揪出来,就得亲淌浑水——你可想清楚了?”

    煊都的穹顶澄湛如洗,鹰唳在这样的好天气里能传得很远,海东青的身影从模糊小点逐渐靠近变大,季邈抬起小臂,稳稳接住了它。

    疾收敛着翅膀看谢韫,被他衣领上的闪光的金丝绣纹吸引了注意力,偏头就想去啄,季邈梳理着它的背羽摁住了,轻声道:“大哥总不能护我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季泓宇不让他查,这事他刚开始气不过,同张兆等人的那场夜宴后便想通了,无非是不希望他卷入煊都复杂的势力斗争之中,盼着他好好敛一敛锋芒,混混日子,或能早些重回青州。

    可他还没什么动作,已经有人按耐不住,煊都新贵的身份深深烙在他身上,无论是作为立下奇功的少年将军,还是作为亲近镇北军甚至季泓宇的绳网,都足以让不少世家权贵垂涎。

    既然避无可避,倒不如主动入局。

    奇宏正端着青州茶点送过来,季邈示意他尽数送到谢韫跟前,眼瞧着这家伙吃了好几块,才说:“几月以来,我总盯着同朔北十二部之间的烂摊子,煊都这边的形势所知不多,你待了这么两年,就算一直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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