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骨笼荒: 100-1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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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司灵隐心口激荡,猛地呕出一口心头血。

    身子重重地跌回稻草上,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,悔恨的泪沾湿鬓发。

    是他!持才傲物,自以为能肆意搅弄朝堂风云,才将灵草给了湛谦,让他爬了上来。

    是他!掉以轻心,明知湛谦善于蛰伏,心思深重,仍不当回事,任其不断壮大,到如今,却沦为其往上爬的垫脚石。

    是他,又当又立,愧于江广一事,将保命符另赠他人,才害得父亲曝尸城楼,万人唾弃,不得超生。

    什么“乱世卧龙”,什么“人间正道”!

    都是狗屁!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司灵隐笑了起来,胸腔剧烈起伏着,心口针尖似的,疼痛不止。

    他连,亲人都护不住。

    “灵隐!”

    司灵隐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,眼皮格外沉重,呼吸也变得清晰可闻,他是罪人,他害死了司家满门,他害死了父亲!

    司灵隐醒来时,窗外已是一片黑暗,屋内烛火葳蕤,幽扬的龙涎香蜿蜿蜒蜒,袅袅升向空中。

    “你醒了?”

    司灵隐僵硬地侧过脸,看向烛火下的人,一身玄衣,周身气势迫人,那张脸上虽挂着和煦的笑,却怎么看都觉得虚假。

    此人额间金光乍放,大势已成,看来,这江南的天,要易主了。

    “太医说你在诏狱身子受了损,日后须得更仔细些才是。”湛谦上前来,将一个黑木锦盒搁在一旁,替司灵隐捻了被角。

    司灵隐的目光落在黑木盒子上。

    湛谦将木盒取了来,放在他的手边:“令尊的尸骨皆在里头了,其他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尽力了。”

    司灵隐面露悲切,颤抖着伸出手,细细抚上黑木盒子,将它紧紧抱拢在怀中,喑哑道:“多谢殿下。”

    “你我之间,何须言谢?”

    司灵隐知道湛谦做这些事,所求为何。

    “灵隐庸才,只知山野草木,闲时探花,殿下救我,到底白费!”

    聪明人之间说话向来点到即止。

    室内安静地只有烛火燃烧发出的“噼啪”声,湛谦捏着腰间的玉佩细细摩挲,摇曳的烛火,窗外的风声,还有一个顽固不化的人。

    半晌,他叹了口气:“也罢,就当全了灵草之恩,待你伤势好些,我便助你出京。”

    湛谦站起身来,背对着司灵隐:“你既不肯为我所用,那便去得远远的,再不许踏入京都半步,否则……”杀气犹如外头冷冽的秋风,将烛火吹得忽明忽灭。

    司灵隐太聪明了,这样的人,不能拉拢,本该毁灭,可他动了恻隐之心,不应该的。

    清崇三十八年,司灵隐常驻江北,已有六年之久,他时常瞧着窗外的大雪,想起临行前清晖道人浑身是血,怀中抱着一颗腐烂的人头,断断续续地说:“灵隐啊,世人皆愚,而你,虽生了七窍玲珑心,瞧着聪明,却比旁人更痴些。”

    “为师没什么能为你做的,你父亲的遗骨,为师……替你取来了。”

    清晖道人伸出沾满鲜血的手,轻轻抚上他的头发:“好孩子,别恨,好好活着,去远处,去高山,去寻……你的世外桃源,那里,有你的缘。”

    你会寻到活着的奥意,也会明白师父,与你父亲的心。

    司灵隐没有哭,他紧紧搂住清晖道人:“弟子,拜离师父。”

    秋萧瑟,满腔哀愤无处泄,老泪风吹面,孤城一片,望尽目穿,荒草枯石葬亡魂。

    司灵隐闭上眼,任由雪花垂落在脸上,幻化成水。

    师父,弟子不恨,不怨,可天下之大,何处是桃源?

    “清崇四十一年。

    我带着阿遥回了江南,隐于白云观内不复出,这也不算违背与五皇子的约定。

    开年春临,天仍旧冷,许是水土不服,阿遥病重,愈演愈烈,恐不能久。

    我既养了她,又岂能弃之不顾?既寻了青铜鬼灯,那便不能半途而废。

    我须得替她寻一具上好的容器,替她续命。

    我想她活着,想她长命百岁地活着。

    同年八月,我下了山,又恐她歪缠,撒娇,只得说我下山游历,只怕此生不再回山,若是回不来,这观便是她的了。

    她信了,含笑着送我下了山,眼中没有不舍。

    我忽然很后悔,她病重痊愈,忘却了江北往事,我既打定主意离开,数月来,对她很是冷淡。

    如今别离了了,为何心头空落落的?

    罢了,卿卿尚年幼,年华正好,理应般配更好的人,而不是我这般,腐肉烂泥,行尸走肉。”

    **

    司灵隐沿着江北边境线一直往前走,四处战乱不止,硝烟烽火弥漫。

    百姓哀嚎遍地。

    许是才下过雨,街道路面满是泥泞,来来回回的只有牵着骡子于边境做生意的商人。

    人人面色阴郁,本该繁华喧闹的街道,却是死气沉沉,只有车轱辘在泥浆里滚动的声音。

    司灵隐行路匆忙,袍角被沾染了不少湿泥,他寻了一处茶摊,稍作歇息便继续赶路。、

    才将将起身,人群突然传来一阵骚乱,紧接着是马蹄嘈杂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是皇室军!”不知是谁惊恐地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人潮瞬间乱了起来,推推赶赶,像是来的是什么阎王罗刹。

    于边境百姓而言,皇室之人,大概与阎王罗刹也没什么区别了,尤其是那些阴邪的术士,最喜活人炼煞,炼做法器,残忍之度,令人发指。

    手臂被一只苍老的手抓住,司灵隐回头一看,是方才喝茶的店主。

    “后生,进来躲躲罢。莫要冲撞了那些人!”

    司灵隐微微点头:“多谢!”

    茶摊掩上了门,只瞬间,街道上便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司灵隐站在草帘后,看着一匹匹战马从眼前呼啸而过。

    带头的人身披玄重铠甲,手提红缨长枪,满脸肃穆,眼中的杀气宛如长虹。

    他像是察觉到了有人窥探,挥动了手中的长枪,一道风掀起草帘。

    两人隔空对视。

    是江北皇室颇负盛名的将帅——勾异。

    那些人马来得快,去得也快,人潮重新涌回街道。

    “后生,你好大的胆子,幸好勾将军急着寻人,不然你只怕难逃一死!”老者颤颤巍巍从厨房后头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司灵隐像是没听见对方发的牢骚,温声问:“劳驾,你说这些人在寻人,是何意?”

    “何意?自然是寻他的死对头!”

    叶凛?

    先前他一路走来,听了不少流言,叶凛带兵突击,却兵败勾异,身负重伤,潜藏江北城中。

    那勾异只差没把整座皇城掀了开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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