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零零文学城www.00wxc.com提供的《凤尘》 80-90(第13/16页)
来了。
知府柳舜灰头土脸在城墙边指挥:“快!砂石袋备好!随时要用!西城……西城北城也调集一些去吧,以防万一。”
说了两句,北城又遭了泥弹一轰,仿佛整座大地都震了震,漫天的黄土扬起来,之后,城里妇孺的哭声也隐隐地响起来。
柳舜提着青袍,不知看哪里才好,往北跑了两步,跺跺脚:“先给北城送砂袋!”
高云桐止住了他的瞎指挥:“不急,柳知府,这是泥弹,是掩人耳目的,西城北城原来就配给了一些修补城墙的砂石,真的城墙塌了,也足够维修。”
柳舜把脸上的汗一抹,那张文士的白面庞顿时黑一道白一道的。
他眨巴眨巴眼睛,左右问着:“北城……北城现在情况怎么样?”
回报来的果然是“无事”。
柳舜累坏了,听说暂时相安无事,疲惫和恐惧都涌上来,一屁股往地上一坐,要了水“咕嘟咕嘟”灌了一气,人像被抽干了似的。
喘了半日才说:“城里的百姓可是吓坏了。”
所以兵法里先讲攻心,再讲攻城。
就算这里看得明白,这么大的动静搞出来,城里的军心民心也涣散得差不多了。
凤栖一直在雉堞口小心往外观望。
西城北城这一轮猛攻下来,黑底海东青旗在不断地挥动,屏挡的几座矮丘后人如川流,大概是在变换阵型,移动改变主攻的方向。
有士兵大声喊着“报”,飞奔前来:“知府,刚刚敌军往城里射了几百支秃箭,上面穿着纸条。”伸手把纸条捧来。
柳舜从地上蹦起来,抖抖擞擞地接过箭上穿的纸条,而后面色雪白:“靺鞨说今晚必能破城,劝我早点寻个干净,免得贻祸百姓……”
这是攻心另一法,分裂城中惶恐的军民,若是柳舜这样懦弱的将兵书生一时心理上支持不住,逃跑或自尽,城中就会群龙无首。
凤栖回头道:“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怕什么!叫人把这些箭收集起来,纸条烧掉,箭上绑着‘温凌犬也’的纸条,给他射回去!”
想了想又说:“东城的字儿我亲自来写!笔墨拿来。”
第 89 章
凤栖爱惜自己的芙蓉红裙, 不肯席地而坐,皱着眉左右看了看,问:“我在哪里写?”
等桌椅搬了来, 她施施然提裙坐下, 素手执笔,在纸条上一张接着一张用行书飞快地写着“温凌犬也”。
近乎于儿戏,但一定会让他勃然大怒。
攻心之策, 贵在瓦解敌人的意志, 但大部分靺鞨人都不识汉字,射字条出去, 就是浪费宝贵的箭;此刻靺鞨士兵又类似于背水一战, 无意志可以瓦解,只有跟着主帅破城,才能吃香的喝辣的、睡城中女娘。
所以,这只要能让温凌看到就行了,不需要四下里漫射。
凤栖一口气写了五十张,甩了甩酸了的手,然后叫人把这些纸条穿在箭杆上往外射出。
她坐在女墙下, 听着羽箭“倏倏”远射的声音,她的恐惧感突然淡了,事到临头,无可挽回, 破釜沉舟,背水一战的时候,原来真的是没有恐惧的。
恐惧感会在那一瞬间突然全部转换成全然的精神高度集中, 使人甚至有一点兴奋,就像猎手被豺狼逼到绝境之时, 不肯认怂,反而会爆发出让人惊叹的力量。
凤栖认真听了一会儿城墙外的动静,然后小心地通过雉堞口观望外面的情景。
她看见最高大坚固的望楼车被推近了一些,上面站着好几个人,黑甲黑袍、最秋风凌厉的一位站在中间。
离得太远,凤栖只能揣测这个人愤怒的表情:大概率眼睛又眯缝起来,目光中杀气腾腾;牙关又咬紧了,下颌线绷得刀削一般;手紧握着刀柄或者栏杆,指骨关节都会挣的发白……
这模样她见多了,每次凤栖和他娇蛮、作死、发小脾气任性的时候,他都会这样:一副气得要命,看起来吓煞人哉,实际却拿她没办法的样子。
“死就死吧!”凤栖心里暗道,做好了一切准备。
少顷,果然发现四处披着黑甲的靺鞨士兵开始向东城聚集,只有民夫和炊兵还留在远处待命。
凤栖忙招呼溶月:“估计要攻城了,咱们躲远点。”
刚躲到隐蔽的地方,数十颗砲石就砸在了东城的城墙上,瓮城的强弩机被砸断了多半,城墙雉堞也砸出了缺口,粉碎的砖石四溅,守城的士兵们也狼狈地四下退散。
“了不得!这次可是妥妥的砲石,不是黄泥团子了!”
不过,温凌备存的砲石确实有限,这一轮猛攻之后消停了一小会儿,凤栖往外看时,看见海东青旗又在挥舞变化着。
仍用民夫打头阵,重甲步兵推着云梯车、檑木车其次,骑兵整齐地排列着,准备冲锋。
高高的望楼车里,温凌死死地盯过来,全神贯注。
时机到了!
凤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对身旁瑟瑟发抖的知府柳舜说:“角楼的烽烟都准备好了吧?”
柳舜说不出话,只会点头。
凤栖说:“知府莫怕,一会儿或有乱兵,但不是对你而来的。你看我眼色下令,烽烟一起,西城北城就会开启城门,六骑会瞬间冲出两门,往并州求援,守城士兵也会迅速阖上城门。”
看他牙关都开始打架,只能再安慰他:“不要紧,提起精神来!即便高云桐他们求援失败了,也就是他们自己殒身而已,忻州继续关门守城就是了。但知府得晓得:战机瞬息万变,一定要凝神静气,不能耽误丝毫片刻!”
柳舜也深吸一口气,点点头说:“我明白,成败在此一举!”
凤栖深吸一口气,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日头,对溶月说:“溶月,你先回客栈等我。”
溶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,倔强地摇摇头:“不,我和娘子在一起。”
凤栖皱眉道:“怎么,连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?”
溶月继续倔强地摇头:“奴是主母指给娘子贴身伺候的,家中老女使在教导奴的时候就说:一切以主母的吩咐为准,一切以照顾好娘子为准!”
她眼睛里盈盈的一眶泪,知道不能泄露凤栖的身份,但“一切以主母的吩咐为准”,明确地告诉这位小主子:她只听王妃周蓼的话,不听小主子的胡乱吩咐。
凤栖无奈地撇撇嘴:“好吧,随你吧。”
人性的阴暗,不是溶月这样的小丫鬟能彻底理解的,到时候由不得她们俩中的任何一个。
转眼,作为前驱的民夫已经被驱赶到了城下,他们的作用是当肉盾,若抵抗不强,就架起云梯。
云梯是铁做支架木为梯的,下方如车一样,上方还带钩,一旦架设住了就非常稳固。
柳舜恍惚地左右看了看,没看到日常给他出主意的高云桐的身影,才意识到高云桐去西城候命了,于是转向凤栖:“是……是放箭把他们逼回去么?”
箭镞有限,而且昂贵。
凤栖看了他一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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