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零零文学城www.00wxc.com提供的《凤尘》 80-90(第11/16页)
歹有颗官印,这个姓高的人什么都没有。
但是这个人又稳笃得很,到现在这样大军围城的状态下,他几乎都是眉目舒展,目光如梭,看谁都不带畏怯。于是,不由地就是信赖他。
正谈着,城墙下有士兵问:“谁?干什么的?”
高云桐往下一望,见正是凤栖,那红粉娇艳的衣裙披帛被好大一领“一裹圆”的靛黑色斗篷给盖住了,只有裙摆出略露出一点芙蓉色。风帽遮着半边脸,应该是化了淡妆,肤白如雪,眉如新月,目光冷峻,开口说:“我有话对柳知府说。”
高云桐忙说:“我认识她,一定是有要事,请知府赐一面。”
柳舜本就没有主心骨,见这女子露出的半边脸真是又艳又媚,表情虽冷峻,到底是个女子,当然不会有丝毫骇人的地方,只觉得不大普通。猜测着她的身份,也猜不出来。
反正他现在唯高云桐马首是瞻,点点头说:“好的。”
凤栖拾级而上,溶月一直不知道她是什么主张,只能亦步亦趋跟着,紧张地打量这周围的一圈大男人,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凤栖身后去。
凤栖到了雉堞边,也不忙着和柳舜说话,而是像高云桐一样仔细观察城下,极目而望,果然望见了温凌所用的望楼车只是这会儿他并不在望楼高处。
她扭头说:“柳知府,靺鞨的人太多了,现在还是围得铁桶一样。出城求援,要尽力保万无一失,但扈从的人又不能多,以免目标太大,更得防着出门太慢,城门闭合不上。我寻思,温凌最多疑,不妨使用疑兵:西门北门现在是相对薄弱的地方,派两路人马硬闯出去,比只派一路人成功的几率能再提高一倍。”
听到“两路人马”,高云桐疑惑地瞥了她一眼。
柳舜犹疑了一下:“呃……行吧。那派几个人呢?”
“一边三个好骑手,挑会水的,若有万一,可以走水路。”她转头看了高云桐一眼,不容分说已经开始指挥,“高嘉树带两个骑手,走西门;并州大营的宋益带两个骑手,走北门。”
然后才注目高云桐:“好不好?”数雌
柳舜看了高云桐一眼:“会骑马,会游泳的应该找得出几个来。但做军的人家眷都在忻州,平素就怕死,这时候更没有人愿意了……”
凤栖说:“重赏之下,必有勇夫。还就得挑有家有口那种。知府您想想:城破了,有家有口也都是遭了敌人的荼毒;若是搬了救兵来,家口无损,自己也成了英雄;即使自己殒命了,有钱让家人余生不愁,献上一命或许也不那么可怖了。”
她最后摇摇头说:“上回听嘉树说起军营里关饷的事,又听说抚恤渐渐减低的事,我就明白将士惜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一死或不足惜,但家中妇人、老人、孩子没了顶梁柱的钱粮,只能等死,哪个将士愿意死?”
柳舜嚅嗫着:“我……我的家资已经差不多都捐出来了前一阵要平抑城中米价,防着富户囤积,不得已只能拿官库和自家的银钱出来了……”他手足无措似的,敲了敲自己的头,一脸懊丧。
凤栖悄然看了高云桐一眼,高云桐微微颔首,表示柳舜没有骗人。
不管这个知府有多懦弱无能,但肯散尽家财保这座城,总算没有朽到极点。
凤栖从腰间藏着的褡裢里掏出用手绢裹着的一包东西,说:“我要这些也没用了。这些三之二激励接下来肯以命相搏、守住城关的士卒和壮丁;三之一作为出城求援者的抚恤。我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,交割给柳知府了!”
她打开手绢,里面的金叶子一片片都在闪光,闪着人的眼。
柳舜抖着手接过一包金叶子。
凤栖又低声说:“柳知府,都到这个时候了,实在没有钱,您还有兵,您肯毁家纾难,那些富户们不肯么?即便不肯,您不是有兵么?”
柳舜瞠目结舌,半日才呆呆地点点头。
大概率也是个书呆子,不过是个读过圣贤书的书呆子。
一阵风吹来,颇为料峭。
凤栖裹紧了斗篷,把一身鲜艳悄然裹在靛色中。远远地眺望着城外的望楼车。
高云桐在别人的协助下换穿了札甲,个子撑得起来,可不够壮实,宽版的腰带松松垮垮的。不过骑在马上,倒也显得颇有英姿。
凤栖扭头看看城下练骑的他,不由笑了笑。
稍倾,见他下了马,拖着一身沉重的札甲,又登上了城楼,额角微微冒汗。
凤栖笑道:“习惯不?”
他说:“不大习惯。”看着明媚笑着的她,心里突然五味杂陈,指了指一边的角楼:“有几句私话。”
凤栖瞥他一眼,点头就跟着进了角楼,把溶月撇在外面。
里面有值守的士兵正一身臭汗地把箭镞、火油等搬进去准备好,也有守着点烽火的大火盆,检查翻动着旁边的半湿稻草。
凤栖不动声色掏出手绢掩了掩鼻子。
接着看见高云桐拔脚上台阶,顶楼有一间空阁楼,她几无犹豫,也跟着他走了进去。
第 88 章
“不错, ”高云桐开门见山说,“我不及你谋算周到。我与宋益分头走,成功到达并州的几率会高。也谢谢郡主的帮忙, 毕竟……西门得手概率更大。”
他苦笑了一声:“也就意味着, 宋益……牺牲的可能性更大。”
“该当牺牲时不要犹豫,这话也是你教给我的。”凤栖说。
“不错……”他又说“不错”,但不自觉地苦笑着摇着头, “这种时候, 谁的命都是上天的,不是自己的。但是”
凤栖在他说出“但是”之后的话前打断了他:“但是, 我还等你来救我。”
“他也可以。”
“别迂了。”凤栖说, “我怎么信任他会为我冒死?”
“那你就信任我?会为你冒死?”他少有地皱眉。
凤栖好像很奇怪似的看了他一眼,然后“咯咯”笑了起来。
她凑近他,仰起脖子能闻到他身上铁甲涂着的防锈的桐油的气味、牛皮的缘边的皮硝味道,还有他薄汗里那种虽不算好闻,却叫她有些着迷的气息。
“你不像个负心汉。”她笑着,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唇,飞快地一触, 却叫高云桐有点中酒的迷蒙感。
“好吧,你说得不错。但你不用这样的。”他又是苦笑,“要我为你赴汤蹈火,不需要……不需要昨晚那样……”
凤栖笑道:“那是我自己愿意。千金难买愿意。我信你, 也不是拿这件事绑定你。”
这话大约有点亏心,她不由间就垂下了头,没有直视他如梭的目光。
感觉到高云桐点了点头, 在对她说:“在这样九死一生的情况下破局,我们确实都在打一个豪赌, 都想多一些赌注。你信我,我也信你。”
最后缓缓的:“你昨晚念的诗我明白了:‘因感庾公楼’,我可以答:‘只愿君心似我心,定不负相思意’(1)。”
凤栖的眼睛有点湿。
这段日子相处,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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