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零零文学城www.00wxc.com提供的《凤尘》 70-80(第8/17页)
不明就里、也听不见外头喊声的人在往外挤,挤着还喊:“前头干嘛?怎么不走了?!”“步子快着些呀!后面还有好多人等出城呢!”……
个别人再声嘶力竭,也抵挡不过百千人的叫嚷在城门甬道里反复回荡,仿佛被放大了数倍。
马上的铁浮图骑兵亮出了丈二长的枪矛,吸血般的红缨吸满了地上的尘沙,枪尖戳透了第一个人的胸膛,接着是第二个人的,第三个人的……
鲜血很快流淌在西城的门口,渐渐蜿蜒开一大片。
被堵在路中间进不能进、退不能退的刺史马靖先探出车窗,咬着牙说:“把堵门的人杀了!快关城门!”
城门终于在骑兵大军到来的时候“吱呀呀”关上了。城门里外尸横遍地,鲜血淌到了甬道之外,漫开之后又缓缓渗入泥土,终于变成了看不清的深紫褐色。
夕阳西下的时候,天边凝着沉甸甸的紫褐色厚云,刺史在城楼上巡视了一圈,捋了捋胡须,皱着眉说:“营寨都安下了,可看得清大概有多少靺鞨兵?”
天色暗沉如血,远处的雪野山洼更是曲折蜿蜒,只觉得那海东青旗一片一片地插在营帐间,好似看不到头。篝火燃烧了起来,靺鞨人围着篝火唱着他们的民歌:
“宁射苍鹰不射兔,宁捕猛虎不捕狐。
与明相伴不会暗,与强相伴不会弱。”
饿着肚子,但是士气旺盛,歌声里仿佛带着笑。
而城里,却极其低落,都觉得这铁黑色的甲胄意味着绝不可能攻破。
马靖先咽了口唾沫说:“郭承恩那样的降将都能对抗得了这靺鞨冀王,我们自然也对抗得了。”
环城一周后又若有所思:“好像北城靠山,他们的防守就弱一些?”
第二天一早,刺史派了人到温凌营中,送了些酒、肉、米、面之类的,又客客气气问:“冀王大驾光临,不知有何见教?”
温凌脸色很阴郁,笑起来也毫无笑意,说:“鄙国岂敢有‘见教’?已经见多了贵国的出尔反尔、朝三暮四了,我们若是再看不明白,只怕也蠢得可以了。”
这话讥刺得完全不留余地,忻州来使不由心里打鼓,陪着笑说:“不知这话何来?鄙上此前与贵邦并无来往,亦不知道什么‘出尔反尔’‘朝三暮四’是怎么回事。不过贵邦这样驻扎在忻州城外,若是我们有哪里做错了,也给一个改正的机会,不要不教而诛嘛。”
温凌和郭承恩打了六七天的消耗战,看得出即便奋力一搏打败郭承恩,接下来还要有屯粮才有能力围城,而并州加固了城防,层层屏障不容易攻破,他不必也不能这样耗下去。
及时改道忻州,主要也是为粮草,其次为大军休整,好接下来再攻并州和云州。
这么一看,忻州真是毫无过错,挨他一顿攻打纯粹是无妄之灾了。
温凌蛮横地说:“贵国俱是一体,既然任由郭承恩欺骗、倒打一耙来,我就认作毁盟;既然毁盟,我们凭什么不能报复?”
忻州来使一口气噎住,心道:你被郭承恩骗了,关我们什么事?
但嘴里只能好言好语啊:“啊啊,原来如此,并州如果欺骗盟国,确实过分了,卑职一定禀明我家刺史,让他上奏朝廷,弹劾郭承恩和曹铮!”
这哄孩子的话拿来哄温凌,简直让温凌觉得侮辱,他冷笑道:“你上奏不上奏,是你的事。我这里要你打开城门,让我的士兵进城驻扎。军需粮草我向你们买就是,不过手头的岁币在郭承恩那贼子那里,等打下郭承恩,要回岁币,再偿还你。”
这是要赊账,而且归还期限遥遥。
忻州来使心想:这黑鸦鸦一片人不知驻扎多久,这要放开量吃下来估计很快就能把忻州的粮仓吃空,还要打败郭承恩再还账,跟“不还”意思差不多了;钱粮还是小事,打开城门把军队迎进城内,和开门揖盗没有两样,没哪个疆臣敢同意这一条。
他只能越发赔笑:“粮草我们忻州城里再凑一凑,给大王送到……应州,应州行么?”
温凌手上盘弄着自己的大刀,半日,左边嘴角一挑,说:“你哄谁呢?你们南梁,我算是看透了!没关系,你不开城门,我自己来开。”
“不不……”来使一叠连声的,越发卑微,“总好谈,总好谈。”
“没什么好谈的!”温凌突然拔出刀,直指向来使的鼻尖,心里一直隐忍的诸多怒气像找到了宣泄口似的,“我要四样:郭承恩的人头、大开的忻州城门、充足的粮草”
他顿了顿,“第四样”没开得出口,好一会儿才又说:“背约叛盟,你们的皇帝我们已经无法信任了!能满足我的要求,我就放过忻州,不然,忻州就等着被我屠城吧!滚回去传话!”
第 76 章
忻州刺史马靖先听到温凌的回答, 先是勃然大怒,拍着椅子扶手大骂“靺鞨人简直是禽兽!”
但接着平静下来,就渐渐变得面如死灰, 撑着额头几乎要落泪:“怎么办?怎么办?忻州哪里抗得过靺鞨人的铁骑?”
他的幕僚劝他:“明府, 忻州虽不大,到底城墙还坚固,城中也有粮食, 和靺鞨人硬撑上几个月, 最后缺粮不支的是他们。”
马靖先心下犹疑,上城墙远远一望, 只见靺鞨的连营围绕着整座城池, 刀枪剑戟都明晃晃的,看着实在吓人。
他双腿哆嗦,几乎要从雉堞上摔下去:“这……这有多少人啊!你难道没有听说过,应州比我们忻州还要高大坚固,都没有守过半个月!应州被破之后,节度使毁家纾难,自己也丢了一条命, 应州才没有大肆屠杀;而这次,那冀王可是明摆着说了要屠城的!”
他恐惧,周围陪他巡城的守军哪个不跟着恐惧?
刀砍不破的铁浮图甲,驰骋如风的靺鞨快马, 丈二余长的红缨枪矛,还有准头极高的雕弓羽箭,靺鞨人能征善战、残暴嗜血的形象丝毫没有因郭承恩抵挡了他们近十天而削弱分毫。
忻州城临时征召民夫, 加固城防。
高云桐和他带的几个人自告奋勇前往,累了几天, 也颇有收获。晚上回到所住的小客栈里,要了一坛酒和一些小菜,既是解乏,也是便于会合密谈。
凤栖被他们一道请了过来,酒她自然不喝,但看男人们一副凝重的模样,她就连吃饭也没了胃口,问道:“我这几天看忻州的集市都冷落了很多,冀王围城,是真的咯?”
“是真的。城外团团地裹了一圈,兵将好像没有少,士气也依然旺盛,大概在并州外损失不大,只是不愿意和郭承恩耗着了,就转道忻州。”
原以为忻州可以躲避战乱,没想到反而落入了进不得进、出不得出的泥潭里。
凤栖有些懊恼:“唉,并州难克,而忻州容易,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?”
“哪里都不好过。”高云桐喝了一口酒说,“战火会往哪里蔓延,只怕连靺鞨人自己都并没有刻意谋划。即便咱们不往忻州来,往东边去,幽燕在靺鞨治下,铁骑要踏过黄河,直奔河北河南,又是什么难事呢?”
他伸出手指沾着碗底的残酒,在木桌上画出一道“几”字形的长河,在长河两岸点点戳戳,眉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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