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尘: 50-6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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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,暗自惕厉:不错,太舒服了!这大概就是南梁美人计的精髓了!美人消磨他的意志,这些南梁靡靡的享乐也会消磨他的意志。

    但他岂可被消磨掉英雄志?!现在虽拿下了应州城,但获取云州、捉拿北卢皇帝依然毫无头绪,他内忧外患,背后弟弟还虎视眈眈,前头的大错若无大功来抵消,只怕自己都岌岌可危。他如何能在她的温柔乡里消磨英雄志?!这是要他的命的!

    温凌“呼”地站起来,笑容已经一如既往的冷硬起来:“不错,是适意。不过我享用不起。”

    他看着溶月手中的香炉:那么精致的天青钧窑瓷,隐然的莬丝纹,装饰的瓷环像玉琢般精巧玲珑;香灰雪白,香饼配伍得当,连铲香灰的小铲都是纯银錾花的这是怎样的奢靡!他简直想把这些物事丢到窗外砸烂!

    但看那半趺坐在矮榻上的精致人儿,一样如玉琢似的纤丽精致,披帛上的暗花上隐着点点的金线,领口绣着与外衫同色的细巧紫藤萝,牙梳雕着彩云出岫、嵌着小粒的珍珠与紫晶……这些靡丽的东西与她相配,与她的故国相配,他又觉得无法动手扔掉她一切的靡丽的东西了。

    唯只能自我克制而已。

    温凌有些尴尬地摁着身边的高案,说:“我今日,只是来问问你……缺东西不缺?”

    凤栖回答:“不缺。”

    温凌用指甲掐自己的掌心,遏制腹中汹涌澎湃的热流,牙关咬得下颌骨都绷硬了,终于又说:“不缺就好。”

    转身掀开门帘出去了。

    溶月看着男人的背影,悄然从窗棂往外看,好一会儿说:“出了院门了!要不要把门闩上?不过闩上也扛不住他一脚跟。”

    凤栖说:“闩上吧,至少心里安顿些。”

    溶月说:“刚刚还有些吓人呢!”

    “是啊!”凤栖抚膺道,“我刚刚其实手一直在抖,今日都没敢做‘水丹青’。”

    “啊?娘子也害怕呀?”

    凤栖说:“我怎么不怕?!你怕,不过怕他发火要打人。我怕他,是怕他……”

    她咬了咬嘴唇,到底还有些不好意思直白说出来。

    倒是溶月笑道:“那可迟早要来的,怕也无用。”

    心里矛盾,既希望他们夫妻和谐,又希望娘子不要这么快就从姑娘家变作妇人。

    矛盾到最后,叹了口气:“唉,希望早日交割燕云的十三个州,定定神神把合卺的大礼给办了,奴也就放下心了。”

    凤栖讶异道:“你怎么会希望这个?”

    溶月比她更觉得奇怪:“官家不是都出面下旨拴婚了吗?除非靺鞨人说话不算话,不然这不一定吗?”

    心里还想:即便是他们说话不算话,现在郡主在他们手里跑都没地方跑,只怕这婚姻是结定了。

    凤栖脸色沉下来,对溶月说:“这事,用不着你瞎操心!更不用你瞎掺和!你只管听我的吩咐,别像王妃似的,自以为是‘为我好’你们知道什么是为我好呀?!”

    溶月察言观色,也知道不能再说什么惹她了,只能垂头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心里想:女人家的命和蒲公英似的,飞到哪里就是哪里,只怕一切由不得你呀!

    又想:看那冀王刚刚的痴色,只怕确实是心动了的。只不知道怎么又半途而废了。男人家憋到这程度估计不好受呢。

    凤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,说:“他目标明确,自制力惊人,我也只能暂时拖一拖他应该知道郭承恩南逃了,心神大乱;如等燕云十六州都到了手,这拖延的方法也就没用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溶月唯只听懂了郭承恩的名字,却不明白温凌不骚扰她的主子和郭承恩有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凤栖说:“别‘啊’了。应州城西门那么明显的痕迹,你什么都没看到吗?我忍着那恶浊气味绕城一周,你真以为是为了给死人烧纸钱的?”

    一如既往地对牛弹琴。溶月但知道挠头,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又听凤栖似乎在自语:“只怕不是节度使府的桌子墙壁要倒霉了,就是节度使府的女眷要倒霉了。”

    果然,第二天听说冀王捶裂了他寝卧的一张楸木案桌,还喝叫把他刚盖两晚的一床丝绵被给扔掉了。大家战战兢兢,不知道他为什么发了那么大的火气。

    第 52 章

    雪霁之后, 连续是好几个晴天。应州节度使府邸中宛然一个世外桃源,温凌拨过来十来个年轻的侍女、年长的婆子,供凤栖使唤。

    这些女子们虽有惊惧, 但个个勤劳能干, 把凤栖伺候得井井有条。只是都不肯说话,简直是十几个闷嘴葫芦。

    不过溶月一下子轻松了很多,不用奔波, 能吃能睡, 几天工夫就白胖了好些。

    她笑道:“终于过上了以前在晋王府的日子了!上次娘子还说这场仗会打得很难,我看没有, 这场仗简直太顺利了!这么快就攻破了应州城。”

    她满意地晾着湿漉漉的衣服:“终于进城了!终于可以睡床而不是泥巴地了!终于有锅台烧出来的饭菜而不用啃烤肉和行灶煮的糊糊儿了!终于可以把捂得潮叽叽的衣裳被褥拿出来晒个好太阳了!”

    她不自觉地来了一串排比, 实在是太激动了。

    晾完衣服,溶月又捧了一大叠被子出来,边晒边说:“其实娘子猜错了也好的,这错得舒服!这仗打得漂亮,接下来让我们舒舒服服在城里过小日子吧。”

    凤栖听她说了半天,这会儿方冷笑起来:“打应州是容易,下一场只怕就难了。”

    “下一场?”溶月几乎要哭了, 怎么还有下一场仗?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!

    凤栖脸色肃穆得近乎凝重,半日道:“冀王又不是到应州来养老的,当然有下一场仗要打!唉,我倒希望是我猜错了!”

    节度使的府邸里还养着许多鸟儿, 天气寒冷,娇贵的鸟儿需要有人移进暖房照顾,但前几天, 大概是打仗凶险、受降屈辱,府中没有人照顾鸟儿, 廊下就只剩了几只还勉强活着,其他都死光了。

    凤栖趁天气好,把几只鸟挂在廊下晒太阳。其中有一只黑乎乎的鹩哥得了温暖的阳光,抖了抖翅膀,先“嘎嘎”叫了几声,又“咕咕”叫了几声。

    凤栖肃穆中不由笑了起来:“这是什么鸟?叫声怎么又像鸭子,又像鸽子?”

    在她身边捧着鸟食的那个节度使府小丫鬟一个忍不住,回答道:“这是鹩哥,它会学其他鸟叫。”

    凤栖注目过去,笑道:“我还当你们都是哑巴。”

    小丫鬟尴尬地笑了笑,又不敢说话了,警惕地四处看了看。

    凤栖说:“大概是大王吩咐你们谁都不许和我交谈的?”

    小丫鬟脸色更难堪了,咬着嘴唇陪着笑脸,低低地说了声:“也……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正好看见温凌穿一身锦襜褕,披着貂皮斗篷进来用餐,凤栖阴阳怪气道:“哟,大王来了,你们伺候大王去吧。”

    转身进了屋子。

    温凌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问那小丫鬟:“怎么了?生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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