禄命: 180-2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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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的轮回?”程祖惠愣住。

    “不错,生老病死入轮回,人的一生都是这么过的,三世一毕,才算彻底消失。”莲升弯腰,将地上铜钱捡起。

    引玉走到云孃面前,如今没了铜钱的阻隔,她能清清楚楚闻到云孃身上的鬼气,的确是年份不小的鬼,许是因为幡然醒悟,所以并非地缚。

    她凑得近,闻得又仔细,叫云孃僵住身,连眼珠子也不敢转。

    “嗅什么呢。”莲升睨过去。

    “嗅年份。”引玉扭头冲莲升笑,这才退开些许,说:“的确有一段时日了,你是观喜镇刚建起时的那一辈?这房子里的旧物,都是你留下的吧。”

    云孃这才答:“当年茼河常常闹涝,沿途的村民齐齐搬迁,后来才有了这观喜镇。没想到,后来这里雨水多,比那些年的涝灾还可怕。”

    她看向程祖惠,又说:“房子是我留给惠儿的,那时她和家人刚到观喜镇,没别的住处,我便将他们收留了下来,后来我走了,房子也就到了惠儿的手里。”

    “看来观喜镇的祖辈和后代命里有水,免不了此劫。”引玉退回去时,挨着她腿的耳报神又是一动。

    她直觉,耳报神和这个镇子有极深的渊源,尤其是和这位云孃。

    “原来这水难注定避不过。”云孃叹息。

    引玉摸进兜里,掐着耳报神的枝,说:“我看这观喜镇上的鬼,一个个都魔怔一般,想要他们清醒,得费上九牛二虎之力。不过你好像早就退到了戏台之外,你是什么时候醒悟的,可还记得最初时候的事?”

    “你可以细细回想,我们不急于这片刻。”莲升说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云孃双眼通红,看了不远处的两人,又扭头看回程祖惠,摸着那绿玛瑙耳坠,说:“我醒得太晚了,你们知道的,观喜镇向来没多少陌生人出入,来这镇子做纸扎的,最多隔天就会离开,他们不像惠儿。”

    说起“惠儿”二字,她眼中净是惦念,却没有惋惜。她做鬼魂数百年,心里明白,像正常活人那样生老病死,是求都求不来的,惠儿是老了,但也好,比她度过这百年漫长又孤独的岁月好。

    引玉坐到一侧的躺椅上,双手往膝上一搁,已做好了倾听的姿态。耳报神还在裙兜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拿枝戳她,不知是几个意思。

    云孃还被金光束着,好在只要不挣,就不会觉得疼。她索性一动不动,回忆着从前说:“初来时的惠儿太干净了,和镇上其他人相比,就好像一朵纯白无暇的云。她根本不知道镇里那些腌臜事,我也不想她知道,我啊。”

    她低头,露出愧欠的神色,低声说:“便用传授技艺当借口,好让她整日待在屋里,没空出门见人。”

    程祖惠听得一愣,她犹记得刚来观喜镇的时候。

    那时候程家中落,虽说还清了债务,但那些人还是揪着他们不肯放,偏要将程家最后的那点钱财也要薅尽,如果他们不走,到最后怕是要被拉去当那推磨的驴。

    程祖惠跟着家人连夜离开汛冬,连火车也没坐,而是站在乡道上等,久久才拦下一辆载货的卡车,拿了一些金饰换司机载一程。

    司机问他们要到哪里,他们也说不好,反倒问司机会开向哪边,只说是躲人,躲不好是要出人命的。

    所幸那司机没有多问,也不将他们供出去,毕竟拿钱办事,赚两份钱可就不道德了。

    卡车一路西行,到了观喜镇。

    司机在路边停车,指着不远处的路碑,说这观喜镇是个藏身的好地方。

    有多好?好在邪乎!附近人都知道,那镇子里全是做纸扎行当的,寻常人怕是连进都不敢进。

    初到观喜镇,程祖惠和家人连住处都没有。镇上倒是有一些商铺,却没有旅店,毕竟镇子小,也没人敢夜宿,所以不兴这生意。

    程祖惠不得已和家人露宿街头,被路过的云孃带了回去。

    云孃起初以为他们是来做纸扎的,只是想不好要找哪一户做,才在街头逗留,正巧她手上的最后一副纸扎已经做好,便把人带回去了。

    她做纸扎的手艺,当之无愧是镇上最精湛的,进门时,程祖惠一行人被楼道两边齐齐整整的纸扎吓得够呛,还以为一脚踏进了阴曹地府。

    这种自建房的楼道本就窄,两侧竟还堆满纸扎,只留下那么点儿窄窄的过道,走过时不免要蹭着边上的纸人。

    程祖惠没见过这场面,只觉得跟撞鬼一样,当即想逃,偏偏前边带路的云孃回头冲她笑了。

    云孃是独居,偌大的房子里除了她外,便只有纸扎。她拿来画册给程祖惠等人看,见他们神色不对劲,才知是她误会了。

    这些人根本不是来做纸扎的,只是误打误撞地进了观喜镇。

    云孃什么都不问,毕竟家家都有秘密,观喜镇是,观喜镇外必定也是。

    程祖惠么,原先也不打算多说,但云孃的一颦一笑甚是温柔,她多看两眼,心头的那点顾虑便打消了。

    程祖惠遮遮掩掩地说出了逃命一事,其实她是有些私心的,净把自己往惨里说,就盼云孃能收留他们一两日。

    没想到,云孃好像和她通了心意,听她惨兮兮的一番言辞,竟说:“你们要是没有去处,不如在这里将就将就,我一个人住,楼上的房间大多是空的,不过都放了纸扎,你们要是怕啊,我就把东西都搬出来。”

    程祖惠怎会说怕,活人不比纸扎可怕多了?她寻思着得道谢才成,总不能白白住了人家的房子,便在夜里时,悄悄把一对绿玛瑙耳坠放在云孃门前。

    这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,这料子漂亮,衬得人肤色白,戴在云孃身上最是合适。

    哪知云孃没睡,程祖惠刚把东西放下,门就开了,吓得程祖惠又惊又臊。

    云孃屋里不开灯,仅是点了一盏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油灯。她披着外衣,弯腰把程祖惠拉起,笑得何其温和,说:“这些天不累么,怎么不睡觉?”

    程祖惠赶忙将耳坠捂在手里,心道反正都被看见了,干脆坦言是来送报偿的。她五指一展,便说:“多谢你收留,这对耳饰我看着很衬你,想拿来送你。”

    云孃看她双颊通红,看了半晌才将耳坠接过去,抬至眼前晃了晃,说:“那我也多谢你,竟然送我这么贵重又漂亮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程祖惠双颊发热,“你要不戴上试试?”

    “你替我戴吧,我这屋子里没有镜子,自己看不到耳洞,那耳洞也不知道堵上没有。”云孃侧过身,邀她进门,“要不要进来坐坐啊,我还在贴彩纸,要是觉得吓人,就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程祖惠跟着进屋了,借着那昏暗的灯光,小心翼翼地给云孃戴上耳坠。如她所想,这耳坠戴在云孃的耳朵上,是一等一好看。

    她帮着戴好了耳坠,还是不走,坐在边上看云孃一点点地做起纸扎,做得那叫栩栩如生。

    云孃一边做纸扎,一边问事儿,在听到程祖惠被男人负了的事后,她手上针线一顿,扭头说:“伤心不,一定是伤心的,是不是还会恨自己早些时候不长眼啊?”

    程祖惠没吭声,她早些时候就是骄横惯了,从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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