禄命: 50-6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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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拘的。她早习惯旁人的闲言碎语,可这话从莲升口中道出,她越听越不是味。

    她掀开被子,往边上堆,按住莲升的肩说:“那我要是不做点什么,还对不起您这么想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睡了。”莲升侧头看向自己肩角上那只漂亮的手,轻轻一拨。

    引玉装聋作哑,耳朵递至对方唇边问:“什么?”

    莲升直视着黯黪房中的那一撮明灭火光,淡声说:“睡了。”

    后半夜安安稳稳过去,夺舍掌柜的鬼不知是何时回来的,此时正御着那躯壳在堂中小憩。

    白日里出行的人多,坐在堂中用饭时,时不时能看见有包裹严实的城民步履艰难路过。

    那店小二做事麻利,收拾好客房又擦拭起楼下桌椅,任劳任怨地忙碌着。

    大敞的门外有人结伴路过,其中一人纳闷道:“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呢,冻死饿死还好说,偏偏是淹死的。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

    =3=

    第59章

    大雪二十三年, 这晦雪天的河湖已是冰冻三尺,要想寻个能淹死人的地方,怕是只有自家放在柴火房里的水缸。

    不过,那也得把缸中人按牢捆紧了, 让那人冒不出头、喘不上气, 才淹得死。

    于如今的晦雪天而言, 这样的死法过于蹊跷,也难怪过路的人提起这事时, 都不免诧异。

    引玉和衣而眠,醒来时发觉床边坐着人, 便侧身支起下颌, 腔调里满是懒意, “你当真不累?”

    莲升静坐不动,沉着的眼倒是转了, 朝那侧卧在床的人睨去。

    “想哄你睡一觉, 怎么这么难。”引玉刚醒,一双眼似还雾蒙蒙的, 连挤出嗓的话音,都好似浸满水汽,带着潮意。

    那潮意一定是能挟在目光中传播的,莲升想。否则她的心怎像是跌进了海水里,扑通响个不停。

    “睡一觉?”莲升唇齿一动,隐去涌上喉头的隐晦悸动, 淡声说:“真只是这么想?”

    引玉故作无辜,说:“在这地方, 我天天都得倚赖着你, 可不怕你累了病了么, 哄你睡一睡怎么的。”

    倒也无可指摘。

    偏偏这人笑得狡黠,化在眉目间的零星怠惰,让她的撩拨变得漫不经心。

    这就够了。

    莲升已像极了崖下忍饥挨饿的鱼,哪用得着咬钩,禅心一乱,便要腾身跃起,自投罗网。

    莲升一直清楚,引玉向来很擅长乱她禅心。

    就好比那时在小悟墟里,那句“是特地来看你破戒的”。单是那么一句话,足以在她思绪中击起千层浪。

    “说起来。”引玉悠声,“我还不知道以前在白玉京时,我们是怎么相处的。”

    莲升定定看她,真不知道,还是假不知道?

    “不然,您给我说说?”引玉撑起身,“否则我连坏了咱们以前未言明的约定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太刻意了,唯恐别人看不出她的算计。

    莲升丢了禅心,伸手把撑起身的人按回床褥上。

    引玉的后脑勺又挨着软枕,乌发如洒。

    莲升倾了过去,却未压身而下,可惜,从肩头散落的头发替她抹去了那点儿可有可无的距离。

    她眉心花钿如烧,红得刺目,偏神色冷漠,似还有所固守。

    “告诉我啊,鱼老板。”引玉又叫起那个称呼。

    莲升顿住。

    “还是说。”引玉刻意试探,“莲升?”

    莲升捏住她下巴,温玉食指往上一滑,压住她的下唇。

    引玉的唇是干燥的,在这风雪天里,她整个人又干又冷。

    莲升像是要把那唇揉润揉化,自暴自弃般,微微施劲,带着薄愠说:“这不是告诉你了么?”

    引玉看见莲升手腕上那串佛珠在跟着晃动,她多想,将那珠串咬住。

    但她已得了小逞,所以拨开莲升的手说:“饿了,下楼。”

    莲升眼里愠意更甚。

    下楼后,引玉自然也听说了那淹死人的事。

    淹死……

    此前碰见的妇人,脸上可不就有水厄纹么。

    那妇人此前将死,乃是因为被康家找替,后来康家没找成,妇人吞进腹的火被那女修抠出来了。

    如今妇人怎还是死了,难不成,她命里合该有此劫数?

    引玉推开窗,外边说话的人却已走远。她撑开伞追上前,冒着风雪摇摇欲坠,把瑟缩着路过的人喊住。

    前边一男一女齐齐回头,怀里都捂着热包子。

    女的叹气说:“你说那淹死的?那是曾家的媳妇,住兰水篙那一块儿的,丈夫前年就死了,她不顾婆婆,天天往外跑!”

    那妇人都死了,此人话里却不见可惜,似乎在这晦雪天里,谁都见不得旁人过得好。

    跟她一起的男人说:“我前些天还见过她,她怀里不知抱着什么,用布遮掩,鬼鬼祟祟。”

    “姑娘,你问她做什么?”女子诧异:“你是……外面来找她的远方亲戚么,兰水篙往那边走,过个山坡就是,她就淹死在那边的江里,也不知被人捞上来不曾。”

    “说起来还挺古怪,那江冻了好几年了都不见破,今儿不光破了,竟还有人跌进去。”男人皱眉,“其实说不好是淹死,还是冻死的。”

    “别是惹上麻烦,被人杀害了吧。”女子一瞪眼,像撞上瘟疫那般,扯上自家男人赶紧走,“走走走,这样的话,可别和她家的人扯上关系。”说完,还朝引玉睨去一眼。

    引玉撑着伞,噙着笑说:“二位慢走。”

    那两人跟撞鬼似的,马不停蹄往前路走,步伐越走越快。

    “问出什么了?”

    引玉回头,见莲升顶着大雪走来,雪中美人总会因这恶劣天气而添上几分脆弱,偏莲升不是,她不袅不娜,不容亵渎。

    “淹死的,应该是我们碰见过的那位,说是淹在那儿了。”引玉抬手指去。

    走前,莲升特地进了客栈,把店小二喊了出来,明面上是要店小二指路,实则,她把掌心往对方天灵盖上按,想知道店小二的躯壳上是不是也被施了术。

    什么术?自然是让原身的魂不能归窍,亦不能开口的术。

    莲升神色凝重,盖在对方发顶的手一动,食指循着店小二的鼻、口、脖、胸一路往下,最后悬在下丹田前。

    她皱眉说:“去了铛簧的法铃,想来掌柜的躯壳里也有。”

    所以柯广原的魂才连话都说不了,有家不能归,只能被装进画里。

    店小二瑟瑟发抖,眼使劲往客栈里瞟,生怕被“掌柜”看出来。

    莲升一收手指,说:“行了,进去吧。”

    店小二连忙走进客栈,冲掌柜说:“给两位客人指路呢!”

    掌柜没起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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