咋办?我爹是奸臣!: 160-17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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密十日。

    这十日里,清芷姑娘在大家悉心的照料下终于醒了,幸而那支发簪扎偏了几分,没有伤及脏腑,只是失血过多, 气虚体弱,没个三两年补养不回来。

    赵明远家有得是钱,老家还有亡妻留下的两个孩子, 红菱这几天频频往外跑, 趁着赵家老家还没来人, 将家里值钱之物变卖一空, 窖藏的银两拿了一小半, 唯恐官府抄家时追责, 才没有多拿, 总之是可着劲儿的帮清芷转移财产——反正姓赵的也出不来了。

    平安也没闲着——好吧, 是六太保没闲着, 被他使唤的团团转,传令齐州卫所,到处搜集证据。

    八月初一, 是平安和小师兄约定的日子,顺天府外,沉闷的鼓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
    今日皇帝罢朝,所以一大清早,平安就带着宴月楼的艺妓们来到了顺天府。

    “什么声音?”三班衙役都有些懵:“又有人击登闻鼓告御状啦?”

    “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近呢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咱门口的鼓!”一个班头率先起身,招呼大家:“快快快,有人击鼓鸣冤,准备升堂!”

    登闻鼓响,堂官必须立刻升堂,这是祖制,但不代表上下官吏鼓励这种话激进的诉讼方式。

    一群衙役提着沉重的水火棍冲出大门,正准备给击鼓之人一点颜色瞧瞧,班头刚迈过门槛便愣住了,后面的人一个挨一个地撞在前人身上。

    “乖乖,我不是在做梦吧?”为首的官差眼珠子险些掉出来。

    天知道顺天府外的空地上站着五十多个当红名妓,会给一个普通底层警务人员带来多么的大的视觉冲击。

    土猴子误闯天宫之感……

    平安扔下鼓锤,伸出手在班头眼前晃晃,让他回回魂:“本官司值郎陈平安,为宴月楼艺妓作保,提告宴月楼诱拐、略卖良人、逼良为贱,请周府尹立刻升堂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今日难得不用早朝,周府尹又在签押房里歇了一觉,迷迷瞪瞪被鼓声敲醒,下人来报说大事不好!宴月楼全体艺妓站在了顺天府大门口,看热闹的百姓已经把门口大街堵了个水泄不通。

    “有伤风化,有伤风化!”周府尹赤脚下地,一边催促侍从为他更换官服皂靴,一边问匆匆赶来的师爷:“宴月楼被查封,里面的妓女小童都被教坊司扣押了,怎么会到这里来?”

    “有人作保。”师爷伏在他耳边道:“陈部堂的儿子。”

    “陈平安?”周府尹惊讶道:“这孩子闹得哪一出啊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,不敢问。”师爷道:“是否派人去兵部知会陈部堂一声?”

    “快去。”周府尹道。

    “是,”师爷又问:“外面的人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带进二堂。”周府尹道。

    一般处理机密或敏感的案件,会在二堂审理,以防舆论影响,五十多个妓女娈童击鼓鸣冤,简直闻所未闻,谁敢在大堂公开审理?

    师爷一脸为难:“登闻鼓响,必须升大堂,这是规矩。”

    周府尹“啧”地一声:”这孩子真会让我作难……击鼓升堂吧。”

    大堂外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,周府尹终于露面了,阔步走到大案后端坐下来。

    堂下百姓给大老爷磕头,如倒伏的麦田。

    周府尹令众百姓起来,一拍惊堂木道:“堂下何人击鼓?”

    “回府尊,是司直郎陈平安。”直堂吏道。

    “请上堂来。”

    京兆尹位居正三品,用银官印,视同封疆大吏,只需对皇帝负责,平日里除了对首辅、吏部尚书,都察院正副都御史等大佬恭敬逢迎,其他人一概不用买账,自然也不会太把平安一个半大孩子放在眼里。

    但他看在郭恒的面子上,对平安还算假以辞色:“平安,今天没有上学吗?”

    “回府尊,下官今日告假了。”平安道。

    “平安啊,不积跬步,无以至千里。读书最忌讳一曝十寒,你为一群青楼艺妓告假,也太不知轻重了。”

    平安闻言反问:“请教大人,什么是重?什么是轻?”

    “对读书人来说,修齐治平继往圣绝学是重,三教九流豪厘之争是轻。”周府尹不假思索道。

    平安昂着脑袋:“可师长告诫下官,天生孔圣,仁教爱人,继生亚圣,教化后人‘民为重,社稷次之,君为轻’的至理。”

    周府尹似笑非笑:“你读得是哪本《孟子》?”

    平安闻言一愣。本朝官方指定的科举教材中,《孟子》比前朝版本阉割了整整八十五段,这些“民重君轻”的激进思想,统统被太*祖他老人家做了删减。

    当然,在后来士大夫们的不断据理力争之中,全本《孟子》渐渐在坊间开放,只是不作为科举考试用书,而不再被视为禁书了。

    平安没想到,周府尹竟然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对他上纲上线起来。他总不能在大堂上当着众多百姓的面说:“我就是不遵祖制,读了《孟子全篇》,你来抓我呀!”

    平安灵机一动,道:“这话不是在书上读的,家父在国子监任职期间,陛下多次亲临讲学,下官有幸旁听,亚圣的这句话是讲到太*祖遗训下民易虐,上天难欺这八个字时,陛下亲口引用,难道府尊大人忘了吗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周府尹噎住了。皇帝赴国子监讲学,他这个京兆尹自然在场,可陛下说了那么多话,谁记得住每一句?

    “本官自然记得。”周府尹沉着脸道。

    场外百姓一头雾水,说好的逼良为娼的大案呢?怎么专讲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?

    平安心知肚明,周府尹说这么多,一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,掌握主动权;二是为了教训他,惹出这么大的麻烦;三是为了拖延时间,等家长来把他领回家去胖揍一顿,然后说几句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糊弄百姓,草草结束这场官司,把影响降到最低。

    周府尹心里也苦,他与陈琰同僚一场,并不是有意为难陈平安。但毕竟宴月楼案牵涉到璐王殿下,涉及宫闱秘辛,他有几个脑袋敢公开审理?

    说话间,陈琰到了,周府尹如见救星,婉言让他管管他家儿子。

    谁知陈琰一脸客气地笑道:“琰乃兵部官员,照说无权旁听顺天府审案,不过既然府尊热情相邀,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
    周府尹:??!

    “彦章,你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一众官差拨开围观的人群,护送两个红袍官员一前一后走进来。

    一位胸前补锦鸡,另一位则是獬豸。

    天子脚下的百姓都是有见识的,眼见这么大的官都来了,知道定是个通天的大案了。

    “郭部堂,沈副宪。”周府尹一脸惊讶地起身行礼。

    京兆尹与兵部侍郎虽然平级,但陈琰为表尊敬,还是会自称一句“下官”,郭恒和沈廷鹤则不一样,属于少数几个可以牵制周府尹的大佬。

    “明府不必拘礼。”郭恒道:“我二人无意插手顺天府审案,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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