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说了我很强的!: 30-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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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边吃喜饼, 一边问他:“二弟, 你是知道吕相公这个人吗?”

    先前在街上听见舒小娘子说起吕家事的时候,她注意到卢梦卿怔了一下。

    卢梦卿颔首,应了声:“不错。我知道他此时在做宰相,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又咬了一口喜饼, 缓慢地咀嚼了几瞬,将其咽下去之后,低声告诉九九: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吕相公的确并没有兄弟。”

    九九吃饼的嘴顿住了。

    她呆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:“什么?!”

    卢梦卿反倒一笑,慢慢道:“当然,也有可能是吕家的后代觉得有过一位发疯的族叔不甚光彩,所以把他从文字记载当中删掉了,而那位既没有出仕,又没有功名,官史不载,也不足为奇。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才说:“我与吕氏的后人有过交际,也曾经往吕家的宗族墓地里去祭拜,见过吕相公父母的坟墓,墓碑的落款上,只有吕相公一个人的名讳,的确并没有什么兄弟。”

    卢梦卿谈起先前舒世松的说法来:“若那位吕二爷是几个月前才疯的,在此之前,没理由不让他在父母墓碑上留名吧?”

    “就算他现在疯了,吕氏的后辈引以为耻,不愿张扬也不足为奇,但专程去毁坏祖辈的墓志铭,未免就过火了。”

    九九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,骇然地看着他:“那,照你的意思——那个疯子其实就是吕相公咯?!”

    卢梦卿没有给出回复,眉头紧锁,徐徐告诉她:“大乔姐姐,你知道惊动了天子,使得你我被派往东都的那场诡案,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?”

    九九略一思忖,便讶异地有了结果:“不会是将近四个月前吧?”

    卢梦卿微微一笑,告诉她:“正是如此!”

    他向九九阐述了那桩诡案的首尾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事情发生在四个多月以前。

    最开始的时候,其实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劲。

    第一个死的人——如果他是第一个的话——是一个画家。

    他四十二岁,屡试不中,倒是在绘画一道上略有些造诣,曾经被选入宫廷画院,后来被同僚们排挤,便离开神都,回到了故乡东都,此后以卖画为生。

    他或许是在夜间死的。

    因为就在傍晚时分,妻子才刚去给他送了饭,他也开门来接了。

    那时候,画家说,今晚他要闭关作画,让妻子早点睡。

    这原也是这家的生活常态,妻子听完并不觉得诧异,便也应了,再去瞧过儿女之后,熄灯睡下。

    到第二日清晨,不见丈夫的身影,这时候妻子也没有多想,然而一直到晚上,都不见丈夫从画室里出来,妻子就觉察出不对劲了。

    推开门进去一瞧,画家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因是盛年而亡,实在突然,里正依据制度,找了仵作来验尸。

    画家身上没有伤痕,也没有中毒的迹象,仵作勘验之后,排除了谋杀的可能,断定这是心疾亦或者脑疾之类的急病,简单宽抚这家人几句,让他们着手开始准备丧事。

    这时候,还没人觉得不对劲。

    哪知道第二天,城内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事件。

    一个年轻的渔娘被父亲发现死在了家里,身上同样没有伤痕,也没有中毒的迹象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,就发生了第三起、第四起……

    一时间人心惶惶,整个东都城都笼罩在了阴森的恐惧和死亡的羽翼之下。

    有人说,是东都城里来了一头食人魂魄的怪兽。

    也有人说,这是一种古怪的瘟疫。

    还有人说,这是上天降灾……

    东都留守令人去查,然而这案子没头没尾,即便有心调差,一时之间,竟也无从下手。

    既不存在凶器,也不存在一个杀人的凶手,东都留守顶着压力,叫仵作解剖了几具尸体,却没能从中发现任何蛛丝马迹……

    一连两个月,东都城里死了近百人,外逃的百姓一天多过一天。

    东都留守无计可施,只能上疏神都请罪,同时也是求援,这才有了后边中书令卢梦卿压阵,京兆少尹乔翎同行,作为钦差,奔赴东都查案的事情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九九听卢梦卿说了事情首尾,由衷地道:“这个案子,真的是太奇怪了……”

    她问卢梦卿:“乔翎有去看过死去的那些人吗,她有说那些人是为何而死的吗?”

    “她跟白大夫一起去看过——哦,白大夫是京兆府的临时吏员,名叫白应。”

    卢梦卿注视着她的眼睛,说:“他们两人得出了共同的结论。并非东都城的仵作验尸的时候有所疏忽,而是那些亡者的确身无伤痕,也没有中毒,他们的身体是健康的,或有病痛,但也绝不至死。”

    “那些人之所以死去,是因为他们的魂魄死了,肢体无主,所以紧跟着死去。”

    九九听得震动不已。

    那边卢梦卿环视周遭,终于抛出了最后一个结论:“我觉得,那些死去的人,或许也曾经来到过我们如今所在的东都城。”

    “同样,如若我们找不到离开的方式,或许终有一日,也会如同他们一样,毫无征兆地倒地死去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边姐弟俩边吃边走边聊,荣学士那边儿,雷夫人也悄声问亲家:“是从前寄居万家的那位小娘子?”

    她有听女儿提起过先前弘文馆内的那场风波,对于后来英国公府和万家的那两场风波,也有所耳闻。

    荣学士微微颔首,并没有对此点评什么。

    雷夫人也没再说。

    后边堂中,荣学士的丈夫、大理寺的费少卿正在跟亲家雷尚书推杯换盏,见妻子回来,脸上神色颇有释然,便了然笑道:“现下尽可以放心了吧?”

    荣学士笑着点了点头:“是呀。”

    坐下去之后才想起来怀里还抱着一副卷轴,又怕九九是叫人坑了,推手展开一点,瞧见右手边的题字,不觉得眉头微抬,面露讶然。

    荣学士的脸庞叫堂内的烛火映亮了,捎带着那双眼睛,也是明光逼人。

    她叫丈夫提着卷轴一头:“小心些,展开瞧瞧!”

    费少卿有所会意,伸手持着,夫妻俩徐徐将这幅卷轴展开,主宾四人凑上前去,端详清楚之后,竟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寂。

    最后打破了寂静是居然是雷尚书!

    “哎呀!”

    他慌乱起身,急急忙忙,撞翻了面前杯碟:“潇洒雄浑,力透纸背——这是卢兄的字啊!”

    “他人在哪儿?我先前数次往道观中去拜访,观主说他一直都没回去!”

    荣学士与丈夫对视一眼,皆觉讶异:“谁?!”

    雷尚书唯恐桌上杯碟污了那幅字画,赶忙把荣学士跟前的菜肴盘碟往桌子当中推了推,再低头凝神端详几眼,复又击案道:“不错,正是卢兄的字迹无疑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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