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凡: 12、尸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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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是在隔空和自己对话吗?宁绥顾不上震惊,连忙在心中默念:

    “你怎么做到的?能听到我的想法吗?”

    “可以,我能感应到。放心,除了你想告诉我的内容,我不会窥探其他的。”

    夷微接着冷冷道:“办案兴许不是什么大事,快一刻慢一刻无所谓;如果是带兵打仗,耽搁两个小时,战局可能已经无法逆转了。你说呢,林大队长?”

    大概是没想到一向只能受气的律师居然也敢直接表露不满,林勇超扭过脸,连鱼尾纹都夹满了纳闷:

    “这位是?”

    “一个实习律师罢了,地位跟您比不了。”夷微迎上他的目光,面上似笑非笑,竟隐隐显露出威严感,大有一副领导训话的气势。

    “够了,少说两句。”宁绥话跟得很快,佯作一副嗔怒的样子,“年轻人,刚入行沉不住气。我们办案都是为人民群众着想。尽早结案,对大家都有好处,这么浅显的道理,林队长怎么可能不明白呢?要理解办案一线的难处。”

    夷微默默向他竖了个大拇指。

    两个人一红一白唱双簧一样,把林勇超高高架起下不来台。他脸色由白变青,再由青变白,最终只能咬着牙回应:

    “基层公安压的案子太多,警力又不足,难免会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——对了,您贵姓?”

    “贵、贵姓,呃——”宁绥看向夷微,大脑极速运转,“他……免贵姓李,李……艺伟律师。”

    夷微自信的笑容消失了。

    “我叫什么?”

    一大串问号涌进意识,宁绥只能已读不回。他自己也觉得好笑,抿着嘴不让自己露馅。

    “哦,李律师。宁律师我之前打过交道,李律师看着面生,您这个造型……挺别致的哈。”

    他上下把夷微打量了个遍,眼神和语气都比方才礼貌了许多。宁绥心里暗笑,表面上还是一副正经模样:

    “时间不早了,林队长。让孩子签完字,尸检就可以开始了吧?”

    “嗯哼,可以。”林勇超从抽屉中抽出确认书,连同签字笔一同递过来。乔嘉禾屏着呼吸,将确认书从头到尾读了一遍,眼里再度泛起泪花,望向宁绥。

    “不用怕,没事的。”宁绥摸摸她的头发,低声安慰。

    她深吸一口气,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,又抬头问林勇超:“林警官,我能再见妈妈一面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,你可以旁观尸检。”林勇超拿回确认书,“对了,小姑娘,你上次说你爸爸没有精神问题,可我们看着怎么不是这回事呢?”

    宁绥闻言,也困惑地看向乔嘉禾。

    “爸爸……他、他做了什么吗?”

    “嘿呦,快别提了。我们组织了三次讯问,一句有用的都没问出来。不管问什么,回答都是五个字——‘我是在救她’。”

    “救她?是说他妻子吗?”

    “谁知道呢,反正我们觉得是这么个意思。”

    林勇超喝了口茶水,把茶叶吐回杯子里:“而且他瞪着眼睛一晚一晚地不睡觉,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,熬得看守所值班的民警心里都发毛。”

    他的症状又加重了。

    “案子移送到检察院批捕了吗?”宁绥忙问。

    “送是送过去了,那边还没给信儿,你们有意见也可以去联系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得带乔兆兴去做个精神鉴定,如果真的存在精神问题,这个案子在主观责任层面就得重新考虑。”宁绥不忘自己作为辩护律师的职责,提醒说。

    他看向乔嘉禾,她明显慌了手脚,呼吸变得急促,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。

    还不容他多问,林勇超收到消息,招手示意三人:“法医实验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,有什么事去了再说。”

    站在实验室门口,三人不约而同地往里面张望。宁绥拉住乔嘉禾的手,把她带到一边,郑重地问道:

    “嘉禾,你认真考虑考虑,要不要旁观尸检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她用力摇摇头,“我想去,但是不敢看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两个替你去看好不好?让你直面这个过程……我想有点过于残忍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还有机会再见她吗?”

    “有的。就算不让你见,我也会提出申请,相信我。”

    “好,麻烦您了,宁律师。”

    将乔嘉禾暂时托付给一名女民警,宁绥站在夷微身侧,幽幽地说:

    “我其实也不太敢看。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我进去,你在外面等我?”

    “那哪行啊。”宁绥揉揉自己的脸,强迫自己保持清醒,“来都来了,硬着头皮上吧。”

    庞净秋的尸体被停在法医实验室中央,衣物都清理干净了。借助冷藏技术,尸体腐坏程度不高,依然能看出写在皮肤上的黑色咒文,但毕竟现在是夏季,实验室里还是飘散着刺鼻的腐臭,以及一种特别的,同那天地下洞窟里一样的死水腥气,口罩几乎形同虚设。

    没有不尊重死者的意思,可宁绥没经历过这种事,止不住地想要干呕。

    也许是屋里冷气开得太足了,宁绥的全套西装材质并不轻薄,他还是感觉寒气直渗进骨头缝里,冻得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脑浆都快被冻凝固时,他的手指被另一只手轻轻勾住,一股暖流从皮肤接触面渡往全身。

    “好多了吗?”

    宁绥小幅度地转脸看过去,夷微面上依旧不动声色,内心感慨说:

    “真了不起啊,每天都要和尸体打交道,还要动刀子把人剖开——照你说的,他们只需要这样就能知道死因?”

    “对,还能知道人是哪一天、什么时候死的;就算死者化成一堆白骨,也能知道是男是女多大年纪。”

    即便知道其他人听不见心声,夷微还是嘀嘀咕咕地:“死状这么惨烈,他们不怕么?我看着都有点害怕。”

    宁绥问:“你怕什么?我看你杀鬼杀得挺欢的,鬼不比尸体吓人?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因为怕才杀得多啊。我要是不怕,不就装看不见了么?”

    真可谓醍醐灌顶,茅塞顿开。宁绥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帮自己疏解紧张情绪,捏了捏他的指尖,回应他的好意。

    “左胸这一刀直接贯穿心脏,应该是致命伤。”法医给出初步判断。

    “她身上的脓疮您也看见了,您有什么看法吗?”

    “我们从她待过的两所医院调取过病历,都只说疑似过敏反应,但诊断不出具体的病症。尸检报告大概半个月以后出具,有问题我们到时再议。”

    离开实验室时已经差不多晚上八点了,乔嘉禾早就守在了门口。见宁绥脸色苍白、脚步虚浮地走出来,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搀住他。

    “我可能有点晕血……等我平复一下。”宁绥接过她递来的水,“……进去看看她吧。”

    夷微冲她点点头,让她不必担忧。乔嘉禾勉强安心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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