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松逐鹤: 26-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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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:“都是为了圣上,还是常见面较好。”

    “哦?这么说,林大人可愿意与在下时常见面了?”

    “是下官的荣幸。”

    倪允斟瞧这林清,他今夜的确是为陆渊而来,却不想看到这侍郎大人在亭台下顾影自怜。一阵夜风吹过,素色青衫不知荡起心旌几许。往日里他都见他穿朱红官袍,如今这副模样,倒颇具竹兰气韵,文人风骨了。

    对文武百官了如指掌的倪允斟,着重放在心底的也不过就是当朝这显赫的几人,其中尤其是林清这位兵部侍郎,叫他这个锦衣卫都未曾看透几分。

    说他贪位慕禄,却甘心在翰林院编修多年,任劳任怨;说他无心权势,却又攀附陆渊,为徐无眠打点前途,撺掇岐王生起夺娣心思;说他清流,他从不与程菽一行人来往,对良知二字嗤之以鼻;说他腐败,为官多年却从未留恋任何钱财,至今连妻妾都未曾纳娶一二;说他有情有义,他对救命恩人冷眼相待,在其落难时刻束手旁观;说他无情无义,却又为了朔西百姓来回两趟奔波数月,也为了陆渊在这里暗自落泪……

    只有一点倪允斟是肯定的,此人心计如妖,剑戟森森,定不是与这清风般的长相相称的。

    倪允斟想,这人说想和自己常见面,是真的想见面,还是掺杂了些别的意味?

    见林清不说话,只是静默地站着,眼角还挂着泪,倒真是惹人可怜了。倪允斟也就不说话,随他一同站在亭下,只消这陆渊老头儿断了气,他回宫禀报圣上就是。

    夜风吹拂,陆府的几株樱花在夜色里散发幽香。倪允斟站在林清身侧,望向身侧人挺俏鼻尖,月光落于其上,像一层霜。

    他想起方才自己臂弯中那细软的腰肢。

    这些文官的腰都是这么细的?他不清楚,但他知道,有些文官的腰板挺硬,有些文官的腰板很软,但这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。因为在诏狱里,硬的软的,他都可以折了去。

    但他莫名希望,还是不要去折今夜这揽在怀中的腰肢为好。

    两人就这样无言并肩而立,默默等待一个人的死讯,直到月明中天,身后宅院里传来女眷撕心裂肺的哭声,一道急促的脚步在身后响起。

    林清转了身,就见隋瑛疾步走上亭台,抓了自己的手,红着眼道:“陆师他,他走了。”

    林清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正想示意隋瑛旁边还有倪允斟这个锦衣卫时,就见亭中已无任何人身影。

    隋瑛一把将林清抱紧了怀中,很紧,微微颤抖着。

    “遇安……”他唤着他久远不用的字,抬手落于他背,“回来吧,回来我身边。”

    “我会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等你啊。”

    松开林清,隋瑛凝视他,轻轻地在他唇上吻了吻。

    “这两月,好想你,想你想得发疯。”他握了林清的手,摁在自己胸口上,林清方才流着眼泪,此际却破开笑容来。

    这一笑,月色都黯淡了几分。

    “想得发疯,却只写了一封信。”

    “怕写多了,惹你烦忧。”

    隋瑛再度抱了林清入怀,“陆师走了,你孤身一人了,知晓你从不怕独行,可我怎舍得让你独行,陆师说的对,有些事,我囿于成见,迟迟走不出来那所谓臣子本分来。这想,这大道,我要和你一同走!”

    “哥哥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别叫我哥哥,我怕我忍不住要亲你,可是陆师刚走,我……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遇安。”林清靠在他怀里,轻声道:“办完丧事后,来我府上罢,我想给你热一壶茶,洗去你这一路的风尘……”

    第30章 第二十九章 “夜里要办的事,很多,很……

    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梦里黑色一片, 狭窄、逼仄,摇晃着,他的身体撞击在四方, 钻心的痛,他很害怕,却记得爹娘的嘱托, 不要哭,不要出声。

    不知多久,他记得一道双手将自己抱紧了一方马车内,给他受伤的臂膀、脚踝上缠上棉布。他还是不哭,不出声。接下来就是无止境的路途, 周围的景色变了,他从未看见过那样粗大的叶片,天气依旧寒冷,却不如此前那么刺骨了。只是, 路途颠簸,他三番两次地吐出来,听车夫揩着眼泪说, 小少爷怕是活不到岭南了。

    不,他告诉自己, 要活下去,他牢记爹娘的嘱托,要活下去。

    他被林家老爷从马车里抱出来时, 脸色发紫, 身体已经全乎软了,这严重的伤寒险些要了他的命。

    他吃了好多道方子,简直比小时候还要多。每天有喝不完的药, 人都操心,这药铺天盖地的,如此之多,该怎么劝孩子喝下呢?可他却每回都自己端起药碗,不动声色地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姨娘们诧异,只有那林家老爷拍着他肩,沉默地叹气。

    他躺在床上,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炎热天气,望向窗外那棵巨大的木棉树,亭亭如盖,撑起一片绿荫,他在这片绿荫中长大,在这片绿荫里思念,在这片绿荫里仇恨……

    他总是独自伫立,一袭白衣,人都说,他像个神仙似的。

    可只有他知道,在这长久的默然中,他体味着一些痛。

    也铭记着一些痛。

    心中缺少了太多,太多,以至于喘不过气来。只是,在那些痛楚中,有一道是那样独特,分明,锥心。

    只要一想到那人的面容,竟让他千百回地泪如雨下。

    离去时他才八岁,他不明白。

    以后的十年,他亦不明白。

    他不明白啊,某个夜里他捂着心口哭道,他不明白,对这一切,他都不明白。

    “晚儿,晚儿……”

    隋瑛轻轻推搡林清,林清睁开湿淋淋的眼眸来,透过窗的月光,揉碎在他眼眸,他仿佛那甄宓,魂游天外,月光那样轻,他却不堪承受。

    “可是做噩梦了,哭得这样伤心?”

    林清好似还未从幻境里出来,瞧着眼前人,只觉得是梦,抬起手,触碰他的眉眼,轻声道:“我不明白…… ”

    “不明白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我要离开…… ”

    隋瑛握了他手,“永远不必再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我怕是,又在思念了……”林清哭了,隋瑛抿了唇,眼泪也掉了下来。心想定是陆渊的离世让林清回忆起往事来。他没有告诉林清自己是那场问斩的见证者。多少次魂归梦里,林知府望向他时露出的笑容,让他也是泪湿满襟。

    今夜隋瑛下榻在林府,自然与林清共枕而眠。许是环境放松,在深爱之人怀里,又经历了一场死别,林清做起许久不做的梦来。自他进京赶考那年起,他便告诉自己,永不再做这梦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上,不再有林安晚这个人了。

    可是他现在,又在隋瑛这里做回林安晚了。

    他环抱隋瑛,望他怀里缩,若受伤的鹿。隋瑛抱了他,在他额头、眼角轻轻吻着。就听林清半睡半醒,模糊不清地呢喃着:“他是清白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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