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高冷世子当树洞后: 20-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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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她还记得上头威风凛凛,锻造精致的流云银鞍,荆芥说这匹马跟世子爷很久了。要不是为了护着她,急着让流民离开,世子未必会交出去。

    “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。我中探花郎时,祖父送的马。”

    “那一定很贵。”

    “要论银钱多少,比交出去的通身财物都贵。”陆执方不见惋惜,“要论贵贱高低……已用它换了更珍贵的。”

    他说话时胸腔微震,透过紧密相贴的姿势,传到馥梨身上。那话一字一字,也敲在她心头。

    敲得她心尖发软,鼻子泛酸。

    山坡最高处,竟烛火明亮,有望塔门防。

    驻守石门的士兵拦下他们:“什么人?”

    “大理寺少卿陆执方,”陆执方把她放下,取出最贴身携带的官府令牌和官印,“本官在庆州与黄州交界的官道遇劫,请哨所上峰行个方便。”

    小兵拿着令牌去了,很快有校尉来迎,面上还带着激动:“小陆大人!”

    这处哨所在两州交界,本质仍属庆州,庆州厢军多是老镇国公麾下的东临军改编。别的文官来,哨所未必会卖面子,老将军的亲孙子可不一样。

    陆执方略一颔首,同校尉寒暄几句。

    馥梨跟着他进去,听见他先要了热水和跌打酒,“被劫一官马一军马,编号取纸笔来我誊写,劫持者是庆州流民四人,最大的四十出头,最少不到二十,中等身材偏瘦,其中一人面色有疤痕,一人眉间有大颗黑痣。往郓城集市搜捕或可抓获。”

    他回身看馥梨:“记得人的模样吗?”

    馥梨点头:“记得最开始拿刀的那个。”

    “去准备吧。”陆执方朝校尉点头。

    校尉将他们领到一座小石头房子前,一应物品很快有小兵送过来。馥梨没见过这样的石头房子,也不知道山坡最顶还有这样的军防,眼睛好奇地打量。

    陆执方一指行军榻:“坐下,鞋袜脱了。”

    “婢子自己能擦药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敢用力气。等下骨头坏了,关节错位了,也自己接?”

    “没伤着骨头,应该没有。”

    馥梨试着转了一下脚踝,当即倒抽冷气,觑一眼陆执方,青年郎君在石壁凹进去的烛火映照下,被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,神情还是清清冷冷,薄唇抿着。

    馥梨慢慢将鞋袜脱了。

    裤管拉起一点,纤细精巧的脚踝在灯下肿起来。

    陆执方快气笑,就这样,刚在山坡还骗他说没那么痛了。他单膝蹲下,右手托着她脚掌,左手触着脚踝按了两圈,“没伤到骨头,药酒瓶拿来。”

    馥梨攥着没动。

    陆执方不看她,手掌摊开:“你不愿我来,我叫军医。这整个哨所都只有男子。”

    馥梨不再纠结,把药瓶放到他掌心。

    陆执方两掌拢过来,果真没怜惜力道,痛得她快飙出泪花来,涂完了转过身去,“你自己整理。”

    药瓶落在托盘上,他在铜盆净了手,拢袖要走。会安慰她,会背着她,但不会再逾矩亲近她了。

    陆执方快到门槛,听见了她单脚跳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你是嫌弃还不够伤……”陆执方猛然转身,不料她跳得快,已扑到他身前,歪歪斜斜地倒在他怀里,陆执方一条手臂叫她扶着,馥梨站稳了,也没挪开,垂着眼眸。

    陆执方唇边一讽:“你既无意,别来招我。”

    “世子爷还记得严学海的妾吗?”她问得没头没尾。

    陆执方蹙眉:“我记那些作甚?”

    “我记得,我记录证词的时候,见过。”

    小姑娘仰起臻首,杏眸澄澈,烛光流转。

    “崔姨娘很喜欢严公子,为他的死很伤心,但她不得宠,严公子病后也没叫她去伺候汤药过几回。卢姨娘为钱财来,不在意严公子死活,只在意能不能被放出府改嫁。陈姨娘,陈姨娘与其说喜欢严公子,更像是要和卢姨娘较劲,争宠分个高低胜负。”

    馥梨声音缓了缓,无比认真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这些证词上没记录,因为跟案情无关。世子不记得,因为不重要,也无意义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在我看来,做妾的生活就差不多是这样,她们没得选,我还有得选,我不要变成那样。”

    “世子爷,你也不要把我变成那样。”

    陆执方唇动了动,蓦地,偏过头去,任她扶着的手在袖底攥了拳:“我以为你不喜欢。”

    馥梨好一会儿没回答。

    陆执方想撤开,眼前忽然被蒙上。少女的柔荑纤巧,要两只手交叠,才能像他蒙起她眼睛那样,蒙上他的双眸。感官陷入黑暗,只有她清清浅浅的气息。

    “世子爷还带着我的手帕吗?”

    还是避而不答他的问题。

    陆执方下颔线紧绷了一下,哼出冷笑:

    “我为何还要带着?”

    “可我看见你拿出来擦莎儿果了。”

    馥梨话落,在石头房子晕开的灯光里,看见陆执方难得有些泛红的耳廓。天之骄子般的青年郎君,只要愿意,能缔结良缘的选择数不胜数,可此刻别别扭扭地缩在个小石头房子里,追问她的喜欢与否。

    她喜欢的。

    她喜欢陆执方给她画的小鹿,变的鬼把戏,喜欢陆执方背着她攀山越岭找到的这个哨所,喜欢陆执方妥帖地收起的她随手给的芽绿色手帕。

    她只是,不敢喜欢陆执方。

    “没有不喜欢。”

    “你手移开,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。”

    陆执方看不清她神情,手心洇出微汗。

    一点喜欢就够了,一点。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,但他从未想过,叫她做妾。

    少女柔软的手掌没有移开。

    比手掌更柔软的,像花瓣一样纤柔美好的唇瓣,轻轻地印了上来,“我喜欢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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