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世珍馐馆: 60-7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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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小爷滚出去!”

    释月听得扶额,方稷玄去边上买杂物了,小子见他不在,才敢这样说话。

    乔金粟隐约听见熟悉的人声,匆匆扶梯下楼。

    释月慢她一步,下楼只见乔金粟已在发怒。

    “爹发家靠的就是这两位恩人的银子,当时说好就是五五分成,没得半分含糊!临走前他又把这事儿说了一遍,小妹都是知道的,你几天没吃我教训,皮就松了不成!?”

    乔金粟眼跟前这个男子,轮廓隐约同张巷边有些像,只是胖很多,显得油腻腻的,而且眼小鼻扁唇又厚,远没有张巷边顺眼,难怪炎霄会说他奇形怪状。

    张铜麦约莫也是被他拽来的,很是好奇地望着施施然在摇椅上坐了的释月。

    释月朝她一曳手,她似被勾了魂一般,就要过去,但又猛地叫人一扯。

    “小妹那时候都没生出来呢!谁知道这俩人是不是你找来演戏套银子的?光我这账上就提了百两银子走,其他铺子还不知被你怎么胡闹了呢,这有没有问过我妹妹的意思?张家的买卖,怎么就成你姓乔的一言堂了?”

    这男子就是张巷边的侄儿张茂,老话说得好,穷在闹市无人问,富在深山有远亲。

    张巷边那时候带着娘仨出来挣家业,不想受那份闲气了,可等站稳了脚,侄儿却又来投奔,倒也不好赶走,只叫他在乔金粟手下做个管事。

    张铜麦今日是叫张茂诓来的,闻言赶紧扯扯他,皱眉道:“哥,她是我大姐!”

    张铜麦年岁小,只跟着家中一位女冠学诗文,还跟着乔金粟管管账,她同两位姐姐一母同胞,可不是那种同父异母的离心姐妹,自然没什么信不过的。

    乔金粟身边一向是跟着个丫鬟书砚,还有一个小厮算盘,但来释月这儿,她总不喜欢带人。

    倒是张茂左右护法都带齐了,明显就是兴师问罪来的。

    乔金粟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,端起炎宵先前替她倒好的一碗茶,吃了一口,才道:“你算个什么东西?瞧着我爹辛苦打下的基业稳当了,觍着脸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姓乔的!”张茂急了,用指头戳乔金粟,“你可算不装了吧!?”

    “我装什么了?我从来就不喜欢你,爹也不喜欢你,只是碍于祖宗情面不好做得太过,不然怎么会把南北航道交给福叔,把东西运河交给吉叔,他们俩从前还是我爹从人市买的两个小子。可他们陪着我爹起起落落,如今脱了奴籍,做了大管事,年底分账,银子一箱箱的抬,这都该他们的!你呢?你是我爹买卖稳妥了才闻着味儿过来的,没有共苦想要同甘?我爹是念着大伯小时候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,同吃一个沾了血的馍馍,看在这份上,白养着你,叫你吃香喝辣,跟癞蛤蟆下籽似得一串串生孩子!”

    乔金粟老神在在,说话半点不留情面,只把张茂一张脸说得通红泛紫她还不痛快,道:“皮子给我紧着点……

    “

    咦!!!!”乔金粟话还没有说完,突然被张铜麦一声嫌弃至极的叫喊打断。

    张铜麦昨个才叫嫂子抓住,狠狠哭诉了一通,说张茂纳了小妾还养外室,她本就对张茂没什么好感,再一听‘癞蛤蟆’这个形容,顿时觉得张茂浑身上下疙疙瘩瘩,每个毛孔都在冒有毒的粘液。

    她急急忙忙跑过来,掩在乔金粟身后,搓着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,冲张茂道:“你少挑拨离间了!回去把你家里那点事儿理干净,再几哇乱叫,等沁妹大一些,我就叫她理事,谁还要你……

    乔金粟飞快偏头看了张铜麦一眼,她抿抿唇,不说话了,端起乔金粟的茶碗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张沁就是张茂的大女儿,听张巷边说她长得和大伯很像,性子也像,稳重良善。

    见张茂脸色难看,乔金粟心里打了个突突,忙岔开话头,对张铜麦道:“还不见过释娘子。”

    释月瞧见张茂眉宇间闪过一丝狠辣,刚收回目光就瞧见张铜麦在自己跟前跪了下来,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,笑道:“释娘子,多谢您当年出手相助。”

    张铜麦是个很特别的姑娘,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被训诫过的痕迹,每一根头发丝都是自由的。

    虽是家中小妹,可张铜麦也不小了,够年岁论亲事了,只是没人催她。

    乔银豆已经成婚,夫家是张巷边初来江临时就相识相交的,两家人知根知底,乔银豆与那家的长子情投意合,嫁得也近,逢年过节都要回来的。

    只乔金粟没有嫁人,她没遇上喜欢的人,为什么要找个人来嫁?

    这事儿,在张茂看来也是乔金粟的一项罪过。她为什么不嫁人,不就是舍不得这些富贵吗?

    脚步声不急不慌的传来,檐外都是杨柳的影子,随风轻盈缠绵的晃动着。

    这铺面虽在街角,但屋前杨柳茂盛,行人不论是从桥上走下来,还是沿河拐过来,总是容易忽视这柳荫下的小屋子。

    方稷玄一身碧色长衫出现在门外,一手撩开柳枝,一手提着用细麻绳捆扎好的新嫩荠菜,容貌英俊,举止风流,真把个张铜麦都看傻眼了。

    张茂也看傻了,其实一见释月,他就知道这女子不可能是乔金粟喊来做戏诓银子的,她哪有半分受过穷苦的样子?倒像是能给人银子的,反而更说得过去了!

    再一看方稷玄,又是一身了不得的气度。

    只是……

    “二十来年前给我叔叔五十两银子,是你?”张茂冷笑一声,道:“你如今可有二十五六?莫不是五六岁的时候就看出我叔叔聪明绝顶,所以给的银子?”

    他自以为抓住了破绽,得意洋洋起来,却见方稷玄连话都懒得同他说,将他一提就丢了出去。

    张铜麦眨眨眼,道:“是啊阿姐,两位恩人的年岁为何有差呢?莫不是他们父辈施恩?”

    但凡姊妹俩的关系差上那么一点,张铜麦都不至于问得这么轻易。

    释月朝张铜麦招了招手,要她附耳过来,如此如此的说了几句。

    “当真?有此驻颜妙方真应该好好保密的,我定不说出去!”张铜麦一本正经同释月赌咒发誓。

    释月笑道:“你真是张巷边的女儿?若是他在,必定要嬉皮笑脸套出我这方子好做买卖,发一笔财的。”

    张铜麦只看释月说这话时的神色口吻,便知她与张巷边定然是旧相识,她一笑,既天真又通透。

    “我爹是穷怕了,我嘛,躺在我爹娘我姐姐挣下来的金山银山上,自然不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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