买活: 1120-11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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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吉心下有些沉重,暗道,“田任丘不肯冲特科开刀,在我意料之中,西林党不肯划山阳道就更合理了,特别区是他们最恨皇帝的地方,这几年来都围绕这一点口诛笔伐,山阳道倘若要划出去,这件事是要算在皇后头上的,千辛万苦才盼来的摄政贤后,刚一上任就背个大黑锅,他们脸面如何下得来,而且,违背了自己宗旨理念的政治派别,哪有好果子吃?做鸟兽散也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
    如今她看待这些问题,视野已比较宽广,不再只是简单地感慨某个团体的执拗执迷,而是能看到其背后无可奈何的利益逼迫,以及有可能采取的妥协之策,谢双吉推测最后这个黑锅可能还是会甩给皇帝:就说是他在任期间就已经做好的移交山阳道的决策就行了。以山阳道来交换买地的粮草,他们是有把握买地会点头的,毕竟,山阳道是谢家老家,都会猜姐姐对此地有特殊的感情。

    在买地这里,能得个山阳道,也好对下交代,不至于算是浪掷了宝贵的粮草。其实本来无论如何可能都要出粮的,就算敏朝什么都没给,只是派人来乞讨,该出的也得出,现在还有个山阳道,感情上可能会更好受一些。谢双吉想这个结果或许也还不错,总比最坏的强些,只是眼下还要耐着性子等——等细节撕巴清楚,等敏朝达成一致,买地这里再走流程……明明都是火烧眉毛的紧急情况了,但却还是要等。

    等待真是这世上最磨人性子的事儿了,这几天,谢双吉是领教得够够的了,她感觉自己简直已经被行宫中阴郁缠绵的气氛给完全掳获了,每天都活在一种钝性的折磨里:永远在等,永远没有积极的消息。苦候了许久,得到的消息,明明是对方舍命传来的,却还是重复简单,对事态没有一点帮助,他们早就知道了。

    北面来的消息,的确如此,哪怕因为这几日京城的雷阵雨天气,无线电通讯质量降低,但电报的通信是不受影响的,草原方向的无线电往南方总台只要能呼通,经过有线电报的中转,最多半天,京城这里也可以收到一手消息。这样要比一站站的八百里加急快多了,现在整个京城都在等电报,也就造成敏朝渠道回传的消息,往往很过时,人们已经无法习惯这种跑马传信的效率了。

    可是,无线电报的前提是,要有人在前线侦查,随着边市陷落,通信员撤退转移,边市的消息也中断了,现在整个西北方向,敌人的动向就像是笼罩在迷雾之中。京城好像又一次陷入了骑兵带来的阴影里:骑兵的速度可能比驿站传信的速度更快,或许在消息传来之前,突然有一日,土木堡下又是大军压阵……这些年来久不修理的关卡,如何能抵御洗劫过边市,铁器不缺,或许还有火铳在手的轻骑兵?

    还好,御营方面已经在整顿九门军备了,最坏的情况下,坚守京城,粮草武器也都还是有的。不过,倘若都打到京城来了,这一路沿线的治安要被败坏到什么程度,也真的不好说。关键在于察汉浩特也只是鞑靼一部,还有诸部鞑靼的日子也不好过,眼看察汉浩特吃到肉了,他们会不会也……

    只能指望草原的消息别这么灵通了,再有就是买地这些年间,在这些草原上布下的线索,能发挥一定作用,谢双吉眉头深锁,和王至孝低声交谈了几句,预备回屋去写日报了,这几天下来,唯一的宽慰就是,她和使馆的交流是越来越顺畅了,并且也成功接收了皇帝的医治,这样她心底至少还有个依靠,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能做什么。

    “大珰近日也是辛苦,也要善自保重,这个当口,你若再倒下,宫中就真要乱了。”

    她不免也要勉励王至孝几句,王至孝一听她这样说,双眼顿时红了,拭了拭眼角正要说话,屋内又起一阵骚动,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粗哑含混地呻.吟道,“水、水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顿时对视一眼,都是惊喜交加,不等屋内人出来招呼,先后钻进屋子:皇帝能说话了!也知道了饥饿焦渴,这是个很大的进步!

    “皇爷,皇爷,您总算醒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都别围着,让一让,让他呼吸新鲜空气,把他扶起来一点儿,靠着床边,腰下塞好枕头……陛下,我现在和你说话,你可听得清?你看我手指比的是几?”

    本就没有走远的大夫,立刻被请了回来接管局面,屋内外都是一片喜气,尤其是当皇帝含混却坚定地表示大夫比的是二,还做了十以内的加减法,并且嚷饿之后,更是几乎要沸腾起来了:很多人都念诵着买活军的神奇,就说吧,皇帝是不是交给使馆的大夫照料后,就一日日见好了?

    其实,脑溢血病人如果能康复的话,大概也就是这个过程,总是要给点时间的……谢双吉有点无语,不过也没有纠正这种认知。她始终站在角落观察皇帝——左边腰以下还是不能动,嘴角也撇着,两边脸不是完全对称,不过思维是逐渐清晰了,不知道对性格和记忆有什么影响,目前看日常沟通至少不是问题,已经可以自己吞咽了。

    固体食物还是不敢给吃,但汤水是可以喂的,大夫也不敢让皇帝多食,喝了些汤水后,又叮嘱众人让他好好休息,稍后他会过来看着喝药。众人听了,便也不敢演得太过,依依不舍都退出了内间,谢双吉见状,也要告辞离去,只是她一转身,身后就传来呜呜之音,是皇帝挣扎着想要说话——他还是有点被影响,话是说不清的了,尤其是复杂的话,好像说不出来一般,急了就呜呜叫,倒像是一条可怜的老狗,又或者是一种怪异唐突的野兽。

    “陛下可是有话要对我说?”

    谢双吉试了两次,见皇帝果然不愿她走,面上也有着急之色,便干脆回身走到榻前等候,见皇帝欲问,又问不出,急得面色发涨,也有些于心不忍,寻思片刻,便道,“要是问北边的战事,我说说进展。”

    果然就是要问这个,皇帝昏迷之前,就在商议此事,也难为他有点儿鞠躬尽瘁的意思了,醒来后不问妻儿,不问自己,最关心的就是此事了,谢双吉心下有些感慨,嘴上却不容情,也不虚言安慰,也不危言耸听,平平实实把这几日的发展说了,总结道,“眼下大军暂无音信,京城警备已肃,大政方针辅政大臣还在商议,您可要召他们来,有话叮嘱?”

    皇帝费力地眨巴着眼睛,似乎是在理解消化谢双吉话里的意思,见谢双吉似乎要后退,他一阵着急,忽然扬起还有些无力的左手,一把搭在谢双吉手上——王至孝惊喜地吸了一口气,低声叫道,“有力了,有力了,左边有力了!”

    谢双吉眉头微微一皱,她觉得皇帝的手潮湿柔软,耷拉在自己手上,犹如一块肉破布,没有半点筋骨,令她有些不适,她勉强忍耐着,凝视着皇帝,等待他的下文,这几日功夫,皇帝的面相都是大变,左边面孔的一些纹理好像都跟着消失平滑,看着很是怪异,曾经非常熟悉的面孔,现在居然陌生到她有些辨认不出了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话声也是,含混颤抖,充满了喘息,“我不成了……”

    这不是才醒吗?为什么做这样的不祥之语?大家还指望着你神速恢复到可以主持大局,或者说可以承担责任可以背锅的地步,重新出来发号施令,让北方渡过这一次危机呢……谢双吉忍耐着没有反驳,而是凝神听着,等待着他的后续——不管皇帝之后能否恢复,眼下的话可能是他自认的遗言了,要让他不受干扰,好好说完的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最后……”

    不知什么时候,屋外又响起了隐约的闷雷声,不知是谁默不作声地打亮了电灯,屋内的一切骤然笼罩在黄橙橙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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