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零零文学城www.00wxc.com提供的《买活》 1120-1130(第10/22页)
她深居幕后忙于理政,很多人说不定都忘了,真要较真起来的话,这位可是一人能灭一城的存在,行刺?别说行刺了,你当着她的面反对她试试看!
这些年来,西林党隔着千里之遥,日思夜想的都是要对付谢六姐,可现在,谢六姐来了京城之后,惠抑我却惊讶地发现,西林党根本什么都做不了,如果说谢六姐人在南面时,他们还可以用一些举动营造出自己正在和谢六姐博弈战斗的幻觉,随着距离被拉近消除到近乎于无,这种幻觉也完全破灭了——他们什么都做不了,什么都反对不了,谢六姐爱干什么就能干什么,这京城恐怕不会有什么人有勇气来反对她!
当然,御营是个变数,这也是京城这里最主要的武装力量了。但御营直接听令于皇帝,而皇帝和谢六姐在此刻的利益可能是完全一致的,惠抑我心想:“贼不走空,买活军绝不会做亏本生意。现在的南边也是一摊烂账,六姐逼不得已,抛下南边的千头万绪,跑到京城来,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?这一次她不接下未家的皇位,我看她是不会满意的……是么?”
这点猜测,他不算是拿得很准,但惠抑我相信自己的直觉:皇帝绝不会下令御营去反对谢六姐,恰恰相反,他现在如果还有思考能力的话,肯定在积极安排手下亲信靠拢买活军,去获得一个让他们安心的结果——想要维持北方的秩序,特科和西林党都不能乱,如果西林党必乱,那该做的肯定不是破罐子破摔,而是退而求其次,确保特科的人心稳定。
现在六姐人都到京城,其实也就很好谈了,只要她一个表态,说明以后特科官吏前途照旧,没有被清算的危险,田任丘不好说,其余特科一系,立刻就会投靠过去,根基中的一大半也就稳了。特科稳,则和特科同气连枝的御营,也就彻底安稳了,再无被策反闹事的可能,不论是从忠君的想法出发,还是从自身利益来讲,立刻就会被皇帝移交到六姐手中,让她成为京中实际上权力最高者,掌握了城中所有人的生命安全。
只考虑对君王的忠心,那是不涉世事的雏儿才有的想法,惠抑我已是古稀之年,只有把利益上的逻辑给盘顺了,才能真正去判断和预测,他心中暗道,“御营一归顺,接下来有能力影响到京城局势的,也就是三支军队了:一是辽东边军,二是现在延绥的察罕浩特鞑靼,三是科尔沁、察哈尔诸部鞑靼,这都是能在十日内行军到京城的军队,最躁动的是林丹汗,不过,另两支队伍也不可忽视。不知六姐打算如何与他们打交道……今日看她见了什么人,说了什么话,大致就能猜出一些了。”
他虽然没有官职,但身为《国朝旬报》主编,地位也是逐年上升,惠抑我的表态、站队,一定程度上对局势也是有影响的,因而他便更加慎重,自从皇帝急病的消息传出,便闭门谢客,没有出外走动,只是差遣小厮四处钻营消息。
谢双瑶一到京,惠抑我就意识到,破局的转机已经到了,只是比起立刻前去拜见讨好,他心中也自有一番傲气,总想着要有一篇拿得出手的策文,才堪做拜帖,能得女军主的重视。因而,对此事他又比别人更加牵肠挂肚一些,让小厮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说来。那小厮说了些使馆附近的新鲜事儿,又道,“不过,六姐昨晚好像没有下榻使馆,是去看了一会儿,绕了一圈就又走了——是入皇城去了,说是去看了皇城内外,还去奉先殿转悠了一圈。”
“这也难怪民间都拿龙脉说事儿了——她去奉先殿做什么?”
惠抑我也是吃惊,如今皇帝不在皇城,他都几年没去过外城了。六姐跑进去,还去了奉先殿,这难免不让人和龙脉联系在一起!
“呃,这就不知道了……奉先殿那年烧了,不是在修吗,可能是去看修葺也未必……再有就是也去内宫看了看,不过也没让人拜见,转悠了一下,又去了四边城门……”
“整备军事,这倒是合理。”
小厮挠头道,“也没有上城墙去看,转转就走了。之后就回行宫去了,许多大臣已经去请见了。”
这么看,六姐昨晚应当是歇宿在行宫中,惠抑我还在咂摸她的行动轨迹,他小儿子跑进来了,一边擦汗一边道,“爹,你今日很该去行宫请见的!真是好一番景象!”
小厮打探的是民间的消息,惠少爷的交际圈肯定要更高些,至少行宫内的消息,他是一手的——去行宫的大臣家中也有子弟,他们也完全有理由要和掌握着敏朝最大报纸的惠家打好关系。惠少爷形容得是绘声绘色,犹如眼见,“今日一早,六姐就叫人来开会了,喝,好家伙!从特科到西林,田大人、温大人,齐齐整整,就是皇爷议事,也未必到得这么全!”
“六姐也是二话不说,上来就坐了最上头,下头一个位置都没空出来——”
“一个位置都没空出来?!”
惠抑我神色一动,胡子差点都被拔断了,他急切道,“皇爷——皇后,太子呢?”
这个问题显然事关重大,惠小郎也心知肚明父亲为何如此重视,也是慎重其事,慢慢地点了点头。“都没来——也没人问,内阁也一声没出!直接就开始议事了!”
一句不谈,这就等于是默认了,此后接手北方治权了?!
以惠抑我的城府历练,亦是忍不住双手微颤,有种国家大事,轻描淡写间已翻过沉沉一页,那感慨万千,几乎不胜唏嘘的复杂与迷惘,不由道,“竟就这么简单!”
“可不是,竟真就这么简单!”
惠小郎也是狠狠拍了一下大腿,显然对父亲的心情极为了解,激动道,“我也是这样说的,告诉我的淳平兄,也是双目赤红,感慨不休——这数百年的基业,不说轰轰烈烈,到最后,竟就断送在这片刻之间,连一点眼泪,一滴鲜血,一声细问都无!”
“西林、特科、内侍、宗亲,就这样全都和六姐议起事来了!说来,也真是颇有些叫人不齿!”
不齿的,自然是这些人满口仁义道德,实则全为自己,靠着皇权得了好处,为了自己的那点东西,倒比皇帝还维护皇权,结果,到最后,见事不可为,摇身一变,从前的道理竟是全不提了,也没个‘提携玉龙为君死’的豪情,一个个又活得实际了起来。惠抑我看了儿子一眼,见他有些上脸,不免微微一笑,叹道,“你也是还年轻血热,这种事……人之常情,不必苛求了。”
“倘若个个都活得高风亮节,殉了前朝,谁来为六姐做事儿?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延绥军情,六姐和他们都能想明白,你啊……还是有些着相了。”
这个儿子不是能进官场的性格,好在事到如今,这也不再是什么遗憾了,如今按买活军的规矩,一家子能出一两个高官算是极限了,其余的孩子,能自食其力就很好。惠家有了惠抑我,惠小郎本来也不能做官,因此,惠抑我也不过是淡说几句,惠小郎也不在意,听了随意叹息几句,又忙转述道,“此番议事,果然也都是在说延绥的事情。六姐说要做好受牵连的流民迁徙的主持工作,如果没有人手,就把京里六部冗员,让特科培训几天,撒到地方上做事。”
“那些人都答应了?”
“没二话!”
这下,惠抑我也是摇起头来了,好一个谢六姐,一张嘴都是近乎匪夷所思的安排,却还是那么的理所当然!
这六部冗员,也是个老问题了,随着敏朝领土萎缩,六部中很多阁、司,已经没有那么多事做了,官吏空耗钱财,皇帝想要裁撤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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