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零零文学城www.00wxc.com提供的《相敬如冰》 50-60(第15/17页)
裴芸是在夜半发的热,热意抑制不住地从肺腑中窜上,令她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滚烫地可怕。
分明面颊发烫,可裴芸的手脚却一阵阵发凉,令她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,自小到大,她从未觉这般难受过。
她朱唇微张,欲喊“书砚”,可却是教人扼住喉咙般,根本发不出一声。
直至有清凉的水顺着她干裂的唇流入喉中,方才使她好受了些。
耳畔似乎有些吵闹,但裴芸听不清,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,便见床帐外站着三人,背对着她而立的太子,另两人……似乎是太医院的太医。
那俩太医躬身站在太子跟前,一副颤颤兢兢的样子。
这是怎么了……
裴芸来不及多想,终是撑不住眼皮,复又陷入了沉睡。
再醒来时,裴芸也不知是什么时候,她稍一张嘴,便是剧烈的咳嗽,每一声咳,肺部传来的疼痛都使得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。
床帐被拂开,裴芸被托抱起来喂了水,她无力地靠坐在太子怀里,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音已然哑了。
她艰难地扯唇笑了笑,“臣妾这回,似是病得有些重……”
“太医说,你这病来得迅疾,加之你本就体弱,便转成了肺疾,这才更难受些。”太子的语气听起来格外平静,“多服几贴药,待烧退了,就无事了。”
裴芸缓缓点了点头,“臣妾饿了,但如今喉咙疼得厉害,只能吃些粥。殿下能不能让书砚去同御膳房说一声。”
“好。”李长晔小心放落裴芸,快步朝殿外而去。
裴芸看着他的背影,努力支起身子下了榻,直到扶着床栏站起来的一刻,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几乎使不上劲,但她仍是一步步,咬牙坚持着往不远处的妆台而去。
待在妆台前的那把太师椅上坐下,她已是气喘吁吁,缓了片刻,她才侧过身,拉下一侧的寝衣。
那枚双鸾花鸟螺钿纹铜镜中,倒映出她消瘦单薄的肩头,再将寝衣往下拉一些,裴芸清晰地瞧见她半边背脊上大片的红疹。
心下猜测得了应证的一刻,裴芸比她想象的平静,她原一直以为,自己不过得了风寒,不想她分明那么快处理了那只布老虎,竟还染上了疫病。
淑妃真的对那只布老虎动了手脚。
思及前世,裴芸不由得捂住胸口,只觉愈发难喘,这样可怕的东西,当初还是她亲手丢给谌儿的。
分明她对谌儿的关心不多,可即便这个布老虎不是她所做,可因从她这个母亲手中而得,谌儿仍视作珍宝,就算是夜里睡觉也常常抱在怀里。
她竟是这样,害死了她的孩子。
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溅开,裴芸默默拉起衣裳,蜷缩起身子,泪如泉涌。
老天不可能总是如她的意,就像这一世她想挽回谌儿的命,兴许就得拿自己的命来换,因这是她这个母亲本就欠谌儿的。
隔扇门传来“吱呀”声响,裴芸似乎听见太子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别过来。”
脚步声戛然而止,裴芸抬首看向他,扯出的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,“臣妾知道,殿下留在这儿是为了案子,可而今臣妾染疾,恐传了殿下,殿下莫再靠近了……”
李长晔薄唇微张,沉吟片刻道:“你不过小病,孤要染早染上了,你莫多想。”
说着,便作势要往她身边去。
“臣妾听见了,太医对殿下说的话。”裴芸凝视着他,眼也不眨地说着谎,“臣妾得的是疫疾,会死的……就当是臣妾求求殿下,站在那儿,让臣妾将话说完。”
李长晔脚步再次停滞下来,他立于外殿,与她静静对视着,眸光幽沉,神色意味不明。
“若臣妾没了,烦请殿下好生照顾谨儿与谌儿,若……您将来另娶了太子妃,也念着臣妾与您九年的夫妻情分上,不要亏待了两个孩子……”
“还有裴家,臣妾的父亲已然战死沙场,为国捐躯,臣妾不希望臣妾的兄长亦落得这般结果,若邬南战事再起,还请殿下向父皇求情,免臣妾兄长再去赴险……”
分明喉中难受得厉害,可裴芸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的,见太子始终不言,她垂下脑袋,祈求道:“请殿下答应臣妾这临死前的心愿……”
李长晔的手攥了又松,松了又攥,终是再忍不住阔步上前。
他将她一把自椅上抱了起来放落在床榻上,低沉的嗓音里沾染着怒气,“裴芸,你听着,孤绝不会答应你这些要求。若你没了,孤会立刻再娶,也不会待两个孩子好。你若还疼爱他们,就不该说这些丧气的话,孤认识的你,从来坚韧,并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……”
这是裴芸头一回听太子连名带姓地喊她,想是真的气到了极点,她何尝听不出他是用这话来激她,可他说得不错。
既还未到绝境,她不能轻言放弃,将事托付给他人如何能让她放心,只有她自己才最靠得住。
不同于前世的心如死灰,这一世她爱的人都在这里,她想活着,好好活着。
垂眸见太子紧攥着她冰冷的手,裴芸扯唇笑了笑,“殿下不怕吗?臣妾听闻这疫疾尚且还没有医治的法子……”
“怕什么。”李长晔埋首,嘴上说着不怕的人,却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,低声喃喃道,“一切都会平安过去的……”
或是男人的胸膛温暖宽阔,裴芸的心定了几分。
她真的愈发看不透他了。
也许,他们夫妻那么多年,并不曾真正了解过彼此……
庆贞二十五年二月十九。
虽始终配合着太医服药,可裴芸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,那日午后,她便在急促的呼吸中开始陷入昏迷。
可她的意识尚且清醒,甚至能隐隐听得书砚的低泣声。
前一日,太子还问她,可想听听谌儿的声音,他可命乳娘将谌儿带到殿外廊庑下,同她说说话。
裴芸摇了摇头。
她不是不想念谌儿,谌儿被关在侧殿,时常哭闹着喊“娘”,她不是听不到,他每每如此,裴芸都会生出奔出去抱一抱他的冲动。
可她忍住了,她受着前一世谌儿遭过的罪,便是希望这一世他平平安安。
睡梦中,裴芸感受到有一只手一直紧握着她,却仍是没能将她从梦境中拽出来,裴芸几乎是清醒着感受自己慢慢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去。
和前世死前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。
可在彻底被黑暗包裹的一刻,裴芸却是看见了烛光,那烛光分明微弱,却是闪了她的眼,令她抬手挡了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过来。
入目所见令她熟悉,却又不完全熟悉,这里分明是她的琳琅殿,可这殿内摆设却与她昏迷前所见并不相同。
反更像是她前世死前……
殿内只燃着一盏烛火,立在床榻旁,烛光晃晃悠悠,似会随时熄灭,而床榻上正坐着一人。
那人低垂着脑袋,一身墨蓝长袍,两鬓斑白,裴芸借着烛光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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