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故事: 70-8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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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格在短暂的犹豫后, 开始尝试向林誉之道歉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”她说,“我刚才太冲动了。”

    林誉之习惯性地剥了一颗水煮蛋, 伸出手,在空中停了停, 才又沉默地放在妹妹碟子中。

    林格看在眼中。

    以前, 林臣儒希望她能长高, 给她订大量的奶,每天一杯,早餐也必定要吃蛋,水煮蛋,煎蛋,炒蛋。以前在家里,给她剥水煮蛋这项工作属于龙娇,后来,不知不觉,成了林誉之。

    这下意识的动作让林格心颤了颤,水煮蛋还是温热的,她小小咬了一口,看到里面嫩嫩的、小鸡羽毛一般的嫩黄。

    慢吞吞吃完整颗蛋,喝了粥,她才说:“你身体不舒服吗?”

    林誉之说:“还好,暂且死不了。”

    林格说:“哥哥。”

    吵架或冷战期间,要林格先服软,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。林格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主动的示好,柔了声音叫一声哥哥已足够勉强。

    “我认真地向你道歉,”林格解释,“对不起,因为他脸肿得很严重,而且——”

    “而且,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,都是别人说什么,你就信什么,对吗?”林誉之说,“格格,你要有自己的判断能力。你的好朋友对你好,并不意味着对我也会好。”

    他放下勺子,垂眼看妹妹。

    “很难理解吗?格格,”林誉之说,“就像金毛,它们对人类友善,却会对其他品种的狗产生强烈的敌意。我没有讲杜静霖的不好,他毕竟也是我的弟弟。但他是你的好友,却不是我的。”

    林格说: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就像我的好友,我的亲人,”林誉之看着妹妹苍白的脸,“他们对我好,但有可能会伤害到你。”

    林格几乎是立刻想到路毅重,林誉之的舅舅,那个只是在脑海中稍稍露个身影,就让她想要呕吐的男性。

    用让林臣儒再次入狱来威胁她,冷漠地践踏她的自尊,近乎讥讽地看着她,问她,是想让林誉之继续做一个“私生子”,还是想让林誉之成为他名正言顺、唯一的继承人。

    她又想要呕吐了。

    小勺子搅拌着红豆粥,林格低头看碗中糯烂的豆子,说:“谢谢哥哥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意思是,无论是谁,如果令你感觉到不舒服,或者难受,哪怕对方是我朋友,是亲人,”林誉之说,“你也要及时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林格看他: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会因为你的好朋友而受委屈,那么,有朝一日,或者已经发生过——你会为了我的朋友或亲人,遭受和我一样的委屈,”林誉之说,“说实话,我完全不希望你体验和我一样的痛苦,但倘若不幸发生,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已经发生了,而且很糟糕,很糟糕,这种情绪差点把我逼到崩溃。

    林格想。

    但她也不能讲。

    怎么讲呢?讲你的舅舅狠狠地羞辱过我?讲他险些强吻我、企图让我更加难堪?讲他其实一直在威胁我?讲这些年,她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收到的那些奇怪照片?

    但路毅重有一点没有说错,林誉之会是他唯一的继承人,现在的林誉之发展很好,没有必要为了同她在一起而舍弃这一切。林格曾经怨恨林誉之为了前途抛下她们一家人,但后来发现,这几乎是所有人都会选择的一条路。

    还是讲我不能真的和你在一起?因为我只是一个还未完全痊愈的病人?因为我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确定、所以无法接受一份确定的感情?

    她现在的情绪稳定并不意味着能够永远恒定,那些糟糕的念头随时会再度淹没她,她不确定自己能时刻保持着求生意志。

    林格不能讲。

    她甚至不能多想,一直在努力淡忘的东西,稍稍一多想,就犹如陷进流沙,一点一滴,缓缓浅浅地往下深陷,深陷,再深陷。

    爱情不能治愈任何心理疾病。

    爱只是爱,病是病。

    林格说好。

    林誉之说:“上面是以哥哥的身份讲的。”

    小银勺搅动粥,林格竖起耳朵静静听。

    “下面是以情人角度讲的,”林誉之说,“林格,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出现第三者。我不会干涉你和杜静霖之间的友谊,你们可以继续做朋友,但仅限于做朋友。”

    林格问:“仅限于做朋友指——?”

    “不许给他房卡,”林誉之说,“也不能和他牵手、拥抱和做。”

    林格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,”林誉之沉沉地说,“林格,我正式地、以情人的角度告知你。一旦你和他有任何超出朋友的举止,我会中断我们之间的情人关系,立刻,马上。”

    点到为止。

    林誉之接受林格的道歉。

    早晨他吃的是治疗感冒的药物,天气寒冷,他昨天回来后,也有些鼻塞,不是什么大病。

    林格也答应兄长,重新审视自己和杜静霖的关系,不会有超过朋友的行为。

    林格也解释了自己来意,目的地是长白山,行李箱中塞了厚厚一摞的资料文件,为的是找那个经理签字,帮忙解决父亲的退休金问题。

    她本想独自过来,看一看林誉之,然后再坐车过去。这次来哈尔滨,杜静霖也是自告奋勇,说和那个经理认识,也说自己能说得上话。

    所以答应他同行。

    林格隐去一点。

    林誉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主动给她发消息,这种近乎冷战的事情令她感到微妙的不安和焦虑。

    这种焦虑和不安,才是让她选择来哈尔滨的根本原因。

    林誉之问了她的离开时间,没说什么,只在林格要回酒店时叫住她,摘下自己围巾递去。

    驼色羊绒,细细密密的温暖,打开后,能把她整个头和脖颈、肩膀都裹起。

    林格在回酒店的车上一直在发呆。

    当林誉之今天说出这些话时,林格才认真回顾自己的行为,性转一下,将林誉之代入自己,把杜静霖代入成他的异性好朋友……

    的确不妥。

    回酒店后,林格重新编辑短信发给林誉之,做了一个长长的、正式的道歉。患病后的一段时间内,她的语言表达能力下降,而文字表达能力突飞猛进,也不知算幸运还是不幸。

    林誉之在半小时后才回了一句。

    「没关系,毕竟我是你哥哥」

    林格捧着手机,不知为何,看着这句话,竟有点眼酸。

    哥哥。

    哥哥也是偷来的,他真正的弟弟在隔壁呢。

    真弟弟·杜静霖还在自己房间,正艰难地用冰块儿冷敷脸。

    他都不知林誉之怎么打的那一巴掌,余韵袅袅,晚上入睡时还在痛,肉打肉的痛,今天一天更是,乍一看,还以为他的脸被人按着扇了好几次。

    可真的只有那一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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