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逢秋[破镜重圆]: 70-8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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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将水杯重重搁在茶几上,随着水洒湿了手指,后面半句没了说下去的欲望。

    他自己就是医生,她操心有什么用?

    最后一点醉意也彻底消散了,方宜突然觉得很没意思。

    她站起来,居高临下地望着郑淮明,轻声问:

    “能走吗?我扶你进去躺着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先睡吧……”他仍有些虚弱,胸口微微起伏,“我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方宜点点头,正要走开,却见沙发边地上有什么东西的反光。定睛一看,像是一片很窄的药板。

    她弯腰去捡,那药长得很奇怪,不同于常见药每板八粒、十粒,巴掌大的铝箔板上,只有两颗而已。

    刚触上边角,郑淮明先一步扑过去从她手里抽走,力气很大,说是抢也不为过。

    “盐酸”两个字一闪而过,药板锋利的边角划过指腹,方宜疼得一缩:“嘶——”

    柔软的皮肤上,一道浅浅的口子瞬间渗血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……”郑淮明没料到会伤到她,无措地拉过她的手想要查看。

    方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实在是气闷,直接将手抽走,转身进了屋。

    躺在床上,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始终无法入睡,指尖的刺痛在黑夜中突突跳着。

    脑海中不停闪过郑淮明满脸冷汗的侧脸,不像失去力气的虚软,倒像是喘不上气——低血糖真能难受成这样吗?

    方宜爬起来,打开手机给金晓秋发去信息:

    【郑淮明在吃一种药,很奇怪,一板只有两颗。】

    【开头是盐酸什么什么的,名字特别长。】

    金晓秋大概在值夜班,立即回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包:

    【不能是别的字吗?你知不知道盐酸开头的药有多少?】

    【什么类型的药也看不出来吗?有没有胃药?】

    【太多了,抗生素、降压药、降心率、抗过敏……是不是盐酸雷尼替丁?这是胃药。】

    方宜无力地搓了搓眉骨。

    有可能,但她上网搜了几个包装的图片,冥冥之中总觉得不像是这种药。

    凌晨三点多,在倦意的侵袭下,方宜握着手机迷迷糊糊睡着了-

    第二天中午,方宜去酒店接池秀梅时,郑淮明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。

    远远望见那抹挺拔的身影,她心里是说不出的烦闷。其实她已经在网上提前订了车,但比起尴尬的相处,方宜更不愿在池秀梅面前和郑淮明闹得不愉快。

    进了高铁站,在高级软卧的候车室安顿好,距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。

    或许是走到这一步没了回转余地,池秀梅终于不再闹腾,拉过方宜的手叮嘱,慈祥道:“小宜,在北川好好的,工作不要太累……”

    一番客套话,说得津津有味。

    方宜勉强挤出一点笑,心不在焉地点头。

    郑淮明站在不远处,打一通工作电话,(nPRr)神色不乏凝重。似乎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,他回过头来笑了一下。她立即垂下了头。

    何初月去洗手间时,方宜找借口跟了过去。

    车站卫生间狭长潮湿,何初月看见她,沉默地拧开水龙头,压力过强的水地滋出来,打湿了衣袖。

    斑驳的镜子映出前后两个人的脸。

    “医院的所有费用,都会从我账上直接划走。”方宜拿出一张银行卡,“这些放在你这里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
    何初月转过身,抽出纸巾,慢条斯理地将手指的水擦净,面无表情道:“不需要。”

    “这不是给你的,只是怕妈乱花,放在你这里保管。”方宜故意将话说得难听,“你没资格替她拒绝,还是现在到外面,问问她要不要?”

    何初月恨恨道:“她把你生下来,这笔手术费够还的了,其他的她没资格要,我更不会拿。”

    虽是流有一半相同血脉的姐妹,从小到大,却生疏得不如邻居。

    眼看列车进站在即,方宜一把拉过何初月,将卡强行塞进了她外套口袋。

    何初月强硬地掏出来,摔在了大理石台面上。她一抬手,青翠的镯子顺着手腕落下去,露出腕骨上一道浅浅的疤。

    这是方宜第一次看见这道疤——

    考上北川大学那年,家里要求画押五万块钱才肯放她继续上学,又怎么会给她一分钱。她找同学借了遍,只为凑一张绿皮火车票。

    临行前某一天,她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两张碧绿的五十块钱。

    方宜曾以为是池秀梅塞的。直到后来,一次家里打电话来催钱,她从池秀梅口中听说,何初月不去上钢琴课,头痛撒谎问老师讨回一节课学费。

    事情败露后,她如何也不说钱去哪里了。何志华暴打了她一顿,下手失控,生生将她手腕给打断了。

    薄薄一张银行卡落在台面上,被水渍沾湿。

    何初月眼眶猩红,高声道:“你看不出来吗,我不领你的情——你以为妈会感激你吗?你是不是贱!”

    说完,她转过身,飞快地抹了一把脸,径直朝外走去。

    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,本该是享受青春、鲜明热烈的年纪。她一身沉闷的黑,就连阳光照在身上,都没有任何色彩。

    方宜站在原地,眼眶有些干涩:

    “初月……”

    这么多年,方宜第一次叫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有很多话堵在胸口,却不知如何说、怎么说。

    何初月的脚步顿了一下,也终究没有回头-

    将池秀梅送上高铁,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,白色列车缓缓加速。

    突然,有凉丝丝的东西飘在脸上。

    方宜抬眼,只见在露天的站台上空,细细的雪花随风飘落……而在这无数轻飘飘的雪粒中,列车行驶得越来越快,卷着冷风,逐渐化作一个小点,消失在了城市尽头。

    胸口蓦地空了,被冷风吹透。

    记忆中,那被大雪覆盖的海城车站、潮湿的地面,追着绿皮车哭喊、只为再看一眼母亲的女孩……镯子她也曾有一只,早在那年的雪中就摔碎了,一同她所有对家的渴望和眷恋。

    方宜怔怔地抬起手,雪花落在温热的掌心里,凉凉的,化作一滴滴晶莹。

    郑淮明似乎感受到她的哀伤,搂住了她的肩膀。

    熟悉的清冽气息将方宜笼罩,她本能地轻轻挣脱,往后退了半步,和他保持距离。

    如果还是二十一岁,她一定会紧紧抱住他痛哭,暴露一切柔软和悲伤……

    可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热烈爱情蒙蔽一切的小姑娘。

    “其实你不用特意请假过来。”方宜眼眶红了,“装给她们看……没必要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装的。”

    细雪也同样落在郑淮明的肩上。

    他急切而小心翼翼地牵过她的手,艰涩道,“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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