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逢秋[破镜重圆]: 50-6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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条越来越激动的怒骂指责,有沈望的质问,有学院领导的询问。

    金晓秋:郑淮明,你要么就永远消失,不然我绝对掐死你。

    金晓秋:你个王八蛋,方宜哭了两天你死去哪里了?

    金晓秋:她这两天不吃不喝,身体都要熬坏了,什么工作有这么重要!至少要和她说一声吧!

    消息不断下划,依旧没有看到方宜的名字,郑淮明的心越来越慌。

    终于,那两个字映入眼帘。

    点进对话框,最后一条是一天前。

    方宜:我们结束了,这辈子别再见了。

    郑淮明呆呆地看着这一行字,冷汗淋漓地从额角滚下,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。

    胃里翻搅的剧痛在脑海中炸开,他折下身子,漱漱发抖。

    上划到读过的最后一条消息,满屏皆是刺眼的绿色。

    三天前。

    方宜:郑淮明,医生说苗月撑不过明天了,我好害怕……

    方宜:几点的航班?……苗月也在等你,她问我,郑医生为什么不来看她?她最喜欢你了,你下了飞机快过来吧。

    两天前。

    方宜:不是说今天的飞机吗?如果出了什么事,你至少跟我联系一下好吗?

    方宜:我好难受,我好想你,你能不能抱抱我?

    方宜:你个骗子。

    一天前。

    方宜:我去哪里才能找到你?

    方宜:能不能别和四年前一样直接消失?

    方宜:他们说你不会来了。

    最后一条是凌晨三点,她说:我们结束了,这辈子别再见了。

    郑淮明久久地看着这条消息,心脏宛如被一只大手挤压紧攥,一瞬间痛得止住了呼吸。已经分不清是胃里在疼、还是心口在疼,高大的男人蜷缩起来伏在床边颤栗不止。

    苗月走了。

    一切都晚了。他多么残忍,竟留她一个人在碧海,独自面对这场痛彻心扉的离别。

    郑淮明狼狈地捡起手机,抖着手输入:对不起。

    发出的瞬间,红色的感叹号亮起。

    郑淮明又发出短信,打去电话,屏幕上弹出的提示文字昭示着——方宜已经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,断绝了回复的可能。

    亲自去见她。

    这唯一的念头犹如勾住他意念的最后一根线,痛得麻木,郑淮明直接将输液针扯下。针头未输完的药水滴落在地,高烧中的眩晕让他几乎站不稳,脊背弓起、步步踉跄。

    盛文荣是不可能再给他开药的,说不定还会强制他待在医院。

    苗月去世,方宜一定很伤心。

    今夜他一定要去碧海……

    深夜十一点,郑淮明强撑着走到路边,坐上一辆出租车。

    十分钟后,车缓缓停在一家小诊所旁。这是一家24小时开业的私人诊所,里面只有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值班。

    郑淮明凭着执业医师资格证和工作证,借口家中有老人突发疾病,通过文字交流,轻易地开出了足足七日用量的药。

    走出诊所,他已是强弓之弩。勉强拐过一个街口,清瘦单薄的身影跌坐在公交站台边。

    这里已经位于北川市南郊的边缘,四处荒凉,来往八车道的公路上,唯有运货的卡车时不时飞驰而过,带起阵阵尘土。

    药袋“啪嗒”掉落在水泥地上,郑淮明闷哼一声,深深地折下腰。痛到了极致,他发狠地用拳头和骨节抵进去,手上的力气失了轻重,几乎将上腹痉挛的器官捅穿。

    有那么一瞬,男人的瞳孔涣散,痛得意识几乎抽离,置身于一片虚无。

    可内心的执念将他生生拽了回来。郑淮明深知,如果今夜他没有出现在碧海医院、出现在方宜面前,他们就真的彻底完了……

    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。

    他惧怕自己不再是那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人,惧怕自己失去光鲜的工作和社会地位后逐渐沦为累赘,惧怕心爱之人会在琐碎生活中渐渐对他失望、陷入道德两难的境地……

    心中的恐惧的太多,郑淮明苦苦维持着空洞的完美假象,却没想到,正是自己的隐瞒在此刻将她伤得彻底……

    捱过这一阵急痛,郑淮明生吞了三袋急性止血药粉,又卷起衬衫的袖口,露出手臂内侧遍布青紫的皮肤。

    豆大的汗珠滴落,他手抖得厉害,扎了几次都没能扎进血管。

    几乎是不要命的剂量和用法,将退烧针和止疼针一一推进去。药水刺激性太大,郑淮明肩头猝然一颤,痛苦地仰起头,久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断成几截的呼吸。

    他骨节分明的五指陷入胸口的衬衣,死死地揪住拉扯,却迟迟没法缓解这一阵窒息。

    身子越折越低,郑淮明脸色青白,薄唇已淡淡发紫,浑身上下只有那双手还有力气,几乎要将衣料拽碎。

    今天死也要死在碧海……

    哪怕死在她面前也好。

    这是他昏沉中唯一的念头,苦苦支撑着快要分崩离析的意识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夏夜的凉风将郑淮明身上湿透的衬衣吹干,也带走了他最后的一丝体温。退烧药和止疼药都起了作用,他感到体力在慢慢恢复,也有了站起来的力气。

    这个点长途车已经结束运营,郊外也打不到愿意跨几百公里的出租车,他查到只有一班一个小时后的火车,从北川南站直达碧海站。

    已经没有票了,郑淮明毫不犹豫地买下一张站票,打车去往北川南站。

    凌晨的火车站依旧灯火通明,十几秒挑高的车站大厅里,人流比白天少得多,不少旅客大包小包,一边等车,一边躺在座椅上小憩。

    郑淮明两手空空、抬步缓慢,走在通道上显得那样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大厅里空调开得很足,冷风呼呼地吹着。他后知后觉地感到冷,但感觉不到疼,刺眼的灯光在头顶明晃晃地亮着,整个人像漂浮在云端,轻飘飘的。

    明明身体很轻,每走一步却很重。

    这一路上,郑淮明不敢再去细想方宜发的那些信息和文字,害怕脑中的最后一根弦崩断,只能念着回忆里她的笑容和亲昵,攒出往前走的一步、又一步。

    终于,广播响起,开始检票进站。

    郑淮明松了一口气,觉得此刻的状态还不算太糟。

    这是一条贯穿南北的线路,北川南站上车的人很多。他站在队列中,随着人(tauU)流往前走,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,眼前的画面也开始变得模糊。

    闭了闭眼,郑淮明试图重新打起精神,脚下的速度不自觉放慢。

    “小伙子,你走不走啊!”

    “让一让,磨叽什么呢!”

    身后两个扛着被褥行李的中年大叔不满道。

    他们急于上车抢占行李架,可无论怎么喊,前面的男人都没有让路的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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