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梧不栖: 90-1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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央摆着一只巨大的沙盘,整个大祈的北境被详实地呈现在沙盘中,每一条山川河道,都是叔山寻亲自带队用马蹄踏过。

    叔山柏走到沙盘面前 ,视线缓缓掠过微缩的每寸山河,河陇地区的地形尤其细致,其中除了他们所在的青州,玉京、东都、凉州等各大城池上,都插着显眼的红旗。

    他的视线移向槊方,再往北去,位于驭军山南麓的揽川营也被特别标记了出来。叔山柏微微倾身,目光凝聚在某处:从青州到揽川营之间,青、红、靛色的细线标注了数条不同的行军路线。

    叔山寻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:“看什么这么认真?”

    叔山柏直起身子,微笑着道:“儿想起幼时念书,父亲教过我画舆图,可惜我没天分,从来都画得不好,没法让父亲满意。”

    叔山寻的视线落在那沙盘上:“不怪你,那时你太小,对河山四境没有概念,是我揠苗助长。”

    他虽是淡然的语气,心中却突然异常想念自己另一个儿子——二郎天生遗传了他的本事,但凡走过一遍的路,便能不差半分地落笔于纸上。

    颜青沅曾经当着他的面点评二郎:精悍明敏,天生是征战四方,杀伐果断的将才。

    可惜他与二郎之间的隔阂有如天堑,而他不知这样的距离,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弥合。

    叔山柏看着叔山寻晦暗的神色,语气流露关切:“方才连都头说父亲这阵子身体不适,儿看着您,面色确有些不大好,请大夫来看了么?”

    叔山寻走到榻边坐下,抬手揉了揉眉心,将面上的疲惫化去了些,松声道:“没有。我的身体自己知道,没事的。”

    他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儿子,“你近来如何,在玉京一切可还顺利?”

    “儿和母亲一切都好。”

    叔山柏挺了挺腰板,“礼部的事情近来不多,但皇帝让德音太子辅理国政,太子肩头的担子重,时常会召儿入东宫议事。东宫三百门客中不乏世家大族子弟,太子待儿还算礼敬。”

    叔山寻静静听着,面上神色始终有些漠然,听完只是轻轻一哂。

    叔山柏的脸微微涨红,眉眼间闪过一丝屈辱,又轻声道:“父亲,暮云她……已有两个月身孕了。”

    叔山寻抬眼:“这倒是好事情,我叔山氏总算有后。”

    叔山柏抿着唇没有接话。

    叔山寻站起身来,走到书案,拿起一份方才叔山柏进来时已经埋头写了一半的卷轴。

    “茂郎,为父近来一直在考虑一件事,你这次过来,正好与你商量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请讲。”叔山柏站起身来,站得恭谨。

    “为父想立你为世子,将来继承郡王之位。”

    叔山柏顿然抬头,眉眼间有讶色,又听叔山寻缓缓道:“我虽已早过知天命之年,却从不信命数有定,所谓‘天命’也全靠自己挣得。这平野郡王之位,最初只不过是李氏给我叔山氏的一顶枷锁,要将我们困囿于皇城之下……”

    纵使眼角岁月的纹路已经难以忽视,叔山寻眉眼间依旧有着不膺服于命运的意气:“阿柏,你跟在为父身边最久,从小我就教你这样的道理:只要自身足够强大,谁也无法将你困住。”

    叔山柏眼底波澜暗涌。曾经他们背负着麒临旧部的阴影,在叔山寻一次次带队巡边、剿匪、平叛、出征中日渐化去。如今叔山氏的战功已经太过耀眼,但他也似乎并不在意“功高盖主”这样的忌讳,他手中掌握的兵权与财力是中央不得不倚仗的力量,也因此顺理成章地成为大祈第一个能世袭罔替的异性王。

    然而,因为平野王府不为人知的隐秘,叔山寻却一直没有决定世子之位的承袭,今日突然宣布,对所有人而言都很突然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是我?”

    叔山寻一手按在大郎的肩头:“你身为长子,一直尽心奉养长辈,维护着叔山一族的利益。为这个家,你的付出甚至比为父要更多。这些年,我知道你虽然嘴上不说,心中确是对我这个做父亲的有所埋怨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——”叔山柏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,叔山寻却摆了摆手,示意他无须分辩。

    “你虽从小跟在为父身边长大,但脾气性格都不像我。他们不少人问过我,为何不带阿柏入军中多多历练,实则为父也并不是不想——”

    他看向自己的儿子,语气直白:“就像有些人天生不适合作文字,搞人情……而你——茂郎,也不是带兵打仗的料。”

    叔山柏重又垂眼,顶上的一盏悬灯投下昏黄的光,照在他的眉峰,他的眼眸陷入了暗影,莫名有些阴沉。

    “但你也有你的长处,人情往来,长袖善舞,在那帮人中间也有了立足之地,这也很不容易。”

    叔山寻低笑了一声,“至少这一点上,为父就不如你。”

    “为父替你们打下半壁江山,如今将这世子之位传予你,往后立足玉京稳坐高堂,于那些所谓的高官显贵之中,你也再无须曲意逢迎,刻意讨好。”

    叔山柏紧抿着唇,他手中握着一串佛珠,拇指缓缓捻过一粒粒光滑的檀香珠,神色莫测。

    “都说儿郎需得经历磋磨,方能成才,但那些世家高门的子弟,谁又真正吃过苦头?为父也是这些年才想明白这个道理,前人栽树,后人乘凉,你从小跟着我们颠沛流离,没怎么享过福,这平野王府世子之位,便算是为父卸甲之前,给你留下的遗产。”

    叔山寻将一枚金印推到了叔山柏的手边,纯金的大印上一只拱背蓄势的老虎张着大口,獠牙尖利,威风凛凛。

    叔山柏的视线停在那只虎鈕金印上,眼底闪动着复杂的光芒。

    他想起三年前父亲在玉京,跪于平野王府正院中,双手举过头顶,接下皇帝御赐的这枚虎鈕金印时目光隐忍的样子。

    他伸出手,摸到那只金印上的猛虎,冰凉的触感是如此真实。

    叔山柏抬眼看着面前身形伟岸的父亲,一把美髯已经搀了几许灰白,他的气势永远是那么迫人,即使不说话也能让人心生畏惧。

    但他对自己的父亲已经没那么怕了。

    他捻动佛珠的速度慢了下来,缓声道:“您说我不是带兵打仗的料,我承认;您为我设想好将来,在玉京做个散淡王爷,我也懂您的苦心……”

    叔山柏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没了方才的温度,“但我这些年在中枢‘曲意逢迎、刻意讨好’,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,至少现在,儿能提醒您一句:叔山梧眼下已是朝廷的眼中钉,若要叔山氏能够长久,您不可与他太过紧密,私自调兵马给他的事情,决不能再发生。”

    叔山寻双目微阖,再睁眼时眸光转冷。

    “所以这是就是你献计于皇帝,让阿梧去做和藩使,陷自己的手足于危局的缘故?”他终究忍不住,问了出来。

    叔山柏眉心紧紧拧起,声音高了起来:“我陷害手足?是谁不把我们当做家人,对我、对母亲,他何曾有过半分尊敬?!”

    叔山寻抿唇沉默。

    叔山柏点头:“不错,和藩使一事,确是我向太子举荐,不过是想着二郎能有所表现,至于他们决定突袭鹘国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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