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养猫日常: 40-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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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姬珩脸色微沉,看向小顺子:“去给你主子盛碗饭来。”

    小顺子把头一点就要去,这时一直低着头不出声的婉瑛突然说:“我不饿。”

    姬珩劝道:“多少吃点儿。”

    婉瑛抬起头,忿恨地盯着他:“我吃不下。”

    “吃不下也要吃,朕就坐这儿看着你吃。”他的语气半点不容商量,转头吩咐小顺子,“快去。”

    小顺子不敢再耽搁,拔腿飞也似的去了,不一会儿就端来四菜一汤。

    因为府里办着丧事,厨房不能停歇,饭菜刚出锅,还冒着热气,婉瑛木然看着,没有半点食欲。

    “要朕喂你吃?”旁边响起男人淡淡的嗓音。

    她被迫拿起筷子,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,味同嚼蜡。

    吃着吃着,泪水滑落,混进白米饭里。

    几乎是像吞砂砾般咽下最后一口饭,她重重搁下筷子,用一双泪眼瞪仇人似的瞪着他。

    姬珩也不在意,起身对春晓道:“带你主子去洗把脸,朕去前面看看。”

    莲夫人身死,停灵七七四十九日,这四十九天里,一百零八名僧众在灵堂日夜诵《往生经》。

    讣闻发出去的第一日,皇帝公然出现在宁远伯府,亲自净手在灵前上了一炷香,整场丧礼算是掀起了高潮。在此之前,来参加丧礼的还只有慕老爷相熟的几位官场同僚,或是来往较多的远亲近邻、茶馆中结交的二三好友,第二天就陆陆续续地来了许多大小官员,包括京师各衙门堂官,还有几位国公和侯伯。

    慕府里好不热闹,人来人往,慕老爷作为丧主,自然要招待宾客,忙得分.身乏术。婉瑛、婉琉都是出嫁女,不好在外抛头露面,便于偏厅又设了一小灵堂,专供女眷守灵祭拜。而作为孝子的慕昀则跪在棺材旁哭灵,这实在不是个好干的差使,每当有客人前来吊唁,他这个孝子就要磕头,哪怕是假哭,几天下来也喉干声嘶,痛得说不出话来,夜里把虞夫人心疼得将他搂在怀里直哭,咒骂慕婉瑛不得好死。

    停灵期间,婉瑛始终没有回宫,住在莲夫人生前住过的屋子里。

    院子外,宫女太监跪了满地,异口同声地喊着:“恭请娘娘起驾回宫。”

    屋中,吕坚不停地给她磕着头,恳求道:“娘娘,求您了,别为难咱们这些奴才……”

    婉瑛一件件收拣着她娘生前的遗物,神情无动于衷:“我娘死了,我要给她送终,难道这也不许吗?”

    吕坚直起身,面带犹豫:“陛下说,最多只能容您待到头七……”

    头七过完,婉瑛回到承恩宫,在澄心堂的姬珩得知了莲夫人的死因真相。

    “饿死?”

    他手里拿着仵作具结画押的验尸单,神色莫辨。

    堂堂伯府命妇,天子亲封的诰命夫人,却饿死在家中。

    这说出去,恐怕无人会信。

    “确认不是中毒?”

    “不是中毒,”缁衣卫指挥使陆承答道,“据刑部仵作所言,死者尸身浮肿,腹大如斗,银针检测无中毒反应,经剖尸后发现,胃里几乎空无一物,据推断至少有十天以上未曾进食,是腹中饥饿而死。”

    顿了顿,他继续道:“这些天,属下也陆续走访了伯府下人,据他们交代,宁远伯夫人于两个月前就在克扣死者饮食,将其扣在院中寸步不许出,送去的食物不是馊掉变质,就是掺有砂砾,难以下咽。至一月前,她彻底断了供给,死者仅靠喝清水度日。”

    两个月前?那就是上回重阳节婉瑛回去省亲那次了。

    难怪当时他隐约觉得莲夫人的反应不对劲,现在想来,估计她那时就预感到虞氏要对自己下手了,所以才会与婉瑛分别时那样依依不舍,还对他嘱托了一番听着像后事的话。

    这个世上,她最放心不下的,大概就是婉瑛这个女儿,所以临死前想要为她的小九求一份下半生安稳的承诺,别的男人或许会毁约,可他是天子,天子一诺,有如圣旨,便永无收回的可能。

    此事倒成他的不是,他给了莲氏诰命夫人的身份,却没给她自保的手段。深宅大院里,想悄无声息地弄死一个人,手段太多了。宁远伯府尽是虞夫人的眼线,慕老爷又是个和稀泥的主儿,虞夫人在这府里一手遮天,她又对莲氏恨之入骨,必定挟私报复,只消她一句话吩咐下去,一碗水都送不进去。莲氏在院子里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,所以才死得如此凄惨。

    若教婉瑛知道她娘是活活饿死,还不知道会多么难受,此事绝对不能教她知晓。

    姬珩心中已下了决议,验尸单被他揉成一团,随后,他掀开错金博山炉,将纸张扔进去焚尽。

    “这件事,不许对任何人说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陆承躬身告退,走到门口时,却脚步蓦地一滞。

    姬珩也似有所感,右眼皮不祥地跳动。他快步走出隔间,随后顿住。

    博古架旁边,婉瑛一身雪白孝服,无声无息地立在帘后,脸色苍白如纸,哭得像个泪人,眼泪一滴接一滴地落下。

    她一定是听见了那些话。

    一股莫大的恐慌袭上心头,姬珩喉头微哽,半个字也说不出,刚往她的方向探出脚步,她便两眼一闭,脱力地晕厥过去。

    旁边的汝窑花瓶被撞得倒在地上,裂成粉碎,姬珩在一地碎瓷片中接住她轻如枯叶的身子,慌乱大喊。

    “太医!快宣太医!”

    *

    婉瑛做梦了,梦里纷纷乱乱,光怪陆离,全是幼年往事。

    一下梦到她在岸边芦苇荡里睡觉,芦花被风吹得漫天纷飞,拂过鼻尖,痒得她打了个喷嚏。阿娘上岸来寻她,将她背在背上,嘴里哼唱着童谣。浅唱低吟,是任何靡靡乐音都比不上的天籁。

    一下又梦到八岁那年,阿娘背着她逃离花船,那夜无星无月,四周黑漆漆的,只有草丛里的萤火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上岸时,由于太过慌张,阿娘的绣花鞋掉入水中,她赤着脚在泥地中奔逃,单薄的脊背上还趴着熟睡的她。

    那一晚对于她来说,一定是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夜晚,她是声震汉水的江陵名妓,冯外婆引以为傲的当家头牌,仅靠这些年积攒下的缠头,即使日后容颜凋零,她的下半辈子也能过得衣食无忧,可为了女儿,她选了一条最凶险艰难的道路。

    画面又一转,又到了当年她蒙着大红盖头出嫁,阿娘倚着门口痴痴目送她,眼泪沾湿罗衫。

    玉京天高地远,隔着千万重山,她一定以为那是此生最后一面。

    梦境的最后,她梦到阿娘穿着上回见面时的那套家常衣服,笑容温和,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,仿佛只是要暂时出趟远门,握着她的手说,小九啊,阿娘要走了。

    原来那日重阳一见,便是天人永隔。

    不,不要走。

    她哭着,挽留着,紧紧握着的那只手却渐渐变淡,化成万千光点,消散于天地之间。

    梦醒了,婉瑛睁眼,依旧是哭。哭得两眼红肿,眼角溃烂,眼泪也依然流不停,让人怀疑一个人的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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