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人嫌,但被万人迷穷追不舍: 2、端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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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萨摩耶本就是精力旺盛的动物,加之久别重逢,格外的兴奋,到家了也不安分,绕着叶琮鄞撒娇卖萌,无所不用其极。

    它叼起自己最喜欢的小玩具,拱着脑袋往叶琮鄞手中塞,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盯着叶琮鄞,期许主人能够抽出时间陪它玩会儿。

    叶琮鄞握住毛绒骨头,依从猫猫心愿,将其远远抛到了客厅的另一边。

    “汪!”

    猫猫虽然身躯庞大,但动作却半点不见笨拙。只见它一个俯冲,整条狗便如炮弹般弹射了出去,身姿灵活的避开了茶几沙发,飘移着冲到了毛绒玩具面前。

    它叼起布骨头,像得胜将军般慢慢回到叶琮鄞的身边。

    出乎意料的,这次它没将骨头塞进叶琮鄞的手中,而是将其吐在一边,蹲坐在叶琮鄞的面前,仰头看他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叶琮鄞问。

    白绒绒的三角耳微微翕动,猫猫抬起前爪,搭在主人的双膝上,将温热的脑袋贴在上面:“汪呜~汪汪!”

    绵长的叫声仿佛某种安慰,狗狗的体温偏高,透过薄薄的布料侵染过来,带来温暖的错觉。

    萨摩耶小声呜咽着,尽自己所能给情绪低落的主人带来一点好心情。

    叶琮鄞脸上浅淡的笑意凝固,微微扬起的唇角一点点下落,最终归于沉积。他喉头滚动,张了张嘴,却没发出半点声音。

    没人能够轻易接受自己呕心沥血,甚至险些丧命才打造出来的心血被旁人侵占,也没人能被冤枉后还要向剽窃者低头认错。

    相比之下,最令他无法接受的,不是外界的质疑,不是组委会的宣判,更不是徐汇成耀武扬威般地“宽恕”,而是——

    老师失望的眼神,无声的叹息,是手机里如同潮水般不绝的指责,是薛怀臻……字字句句的“都是为你好”。

    没人相信他。

    即便其中有那么多疑点。

    即便是影视剧里无恶不作的大反派,都能有那么几个忠心耿耿、赴汤蹈火的下属,而他却好像总是陷入这样孤立无援的处境。

    叶琮鄞自嘲地笑笑,或许他真该如他们所说的,找找自己的原因。

    “呜呜——”见主人不搭理它,猫猫急了,后爪蹬着地板发出刺挠的动静,它贴在叶琮鄞的小腿上,试图用自己柔软的躯体安抚低落的主人。

    叶琮鄞侧目,在不远处的玻璃柜门上瞧见了自己此刻的模样:额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,面色苍白,眼底青黑,双眼无神。

    难怪宠物店的新店员会询问他的伤势,这么看着的确蛮吓人的。

    叶琮鄞舒了口气,朝猫猫招了招手。

    猫猫顺势将自己毛绒绒的狗头放进掌心,用下巴亲昵地磨蹭着叶琮鄞的手心。

    软和的毛发擦过掌心的皮肤,带来轻微的瘙痒,顺着手掌心的神经末梢一路传入大脑,驱散了密布的阴霾。

    叶琮鄞动了动手指,轻轻挠着猫猫的下巴:“谢谢你,猫猫。”

    等把猫猫安抚好,已经是傍晚时分了,落日的余晖透过通透的落地窗洒了满室,可惜的是傍晚的太阳总带着点虚假的意味,看似繁荣,实际上却没半点温度。

    画室仍是他离开时的模样,空置了好几个月,难免积了灰。

    他径直走到了书柜旁,打开了蓝色封皮的相册,这里面是他前年整理出来的采风清单。

    他打开相册,直接翻到了末尾,那是一张日照金山的照片。

    本该纯白无暇的雪山在傍晚时分被阳光铺满金色,去年年末,他正好被这张照片吸引,于是动身去了照片上的地点。

    他如愿以偿地瞧见了期待的画面,却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震撼。本以为会是失望而归,但在返途下山的时候,却意外看见了同样独自一人的青年。

    青年穿着朱红色的羽绒服外套,站在黑漆漆的老树下抬头凝视干枯地树杈上早就空空如也的鸟巢。

    很奇怪的感觉。

    一片冰天雪地之下,茫茫的白色将天地都模糊成了相似的颜色,唯有那一抹红色轻易地扎入眼中,让他难以忘怀。

    鬼使神差的,叶琮鄞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幕。

    青年被快门声惊到,循声望来。

    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疼,叶琮鄞皱起眉,记忆戛然而止,

    奇怪,雪山上偶遇的青年……长什么样子来着?

    记忆还在往下走。

    他同青年道了歉,说明了缘由,对方却并不介意,还邀请他同行。

    下山路上,他与青年相谈甚欢,并征得了青年的同意,决定以刚刚拍摄下的照片作为原型进行绘画,用来参加几个月后的比赛。

    再然后,是雪崩。

    人在自然面前渺小的可怜,即便他们再如何挣扎,也没逃过被大雪掩埋的命运。

    再醒来,是跨年那天,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,稍稍偏头,便能瞧见窗外的烟火。

    相遇到意外发生,乃至他醒来后的种种,他都记得分明,唯独青年的模样、姓名被忘得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“嘶。”

    剧烈的疼痛打断了思绪,叶琮鄞捂住额头,理应快要愈合的伤口传出钻心的疼,仿佛有什么东西戳进伤处,将结痂的伤口撕开,戳着里头的软肉不断捣弄。

    生理性的泪水打湿了眼眶,他撑着桌面,艰难维持住身形,捂在额头上的手被黏稠温热的液体濡湿,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,令人作呕。

    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叶琮鄞知道,自己此刻应该停下思考,放弃挣扎,可他不甘心。

    尽管希望渺茫,但青年的确是他最后的线索了。

    因为那幅被认定为抄袭的画作,画得正是青年在空旷雪原上的画面。

    他苏醒时离比赛交稿日结束只剩下一个月,他不得不拖着病体在医院中没日没夜地赶稿,最终,在截止日期前他画完了那幅画。

    而他,则是把画寄出后再度陷入了昏迷。

    因为脑部淤血。

    小镇的医院无法进行如此高难度的开颅手术,于是联系了他的家属,为他安排了转院。在这个过程中,他留在医院中的草稿意外遗失,即便雇人找了好几遍,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。

    最为荒谬的是……小镇医院的监控在他住院前便已损坏,直到他出院也不曾修好,自然不会有能证明他清白的录像。

    太巧了。

    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,在冥冥之中操控着所有的一切,逼迫他陷入如此绝境。

    叶琮鄞咬紧牙关,鲜血早已浸透绷带,从指缝中溢出。

    红色的液体渐渐模糊了视线,汇聚在弯曲指关节上,最终不堪重负从指节上滴落,正巧落在相册中那张雪山照片之上。

    鲜艳欲滴的红,让叶琮鄞无法自控地想起雪原上瞧见的那抹红色,刺目的,亮眼的,让他无法忘怀。

    他本……也不该忘记的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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