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夜情长: 40-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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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给家里留点钱吧。”

    梁叔回过头,望着那三层楼房,“就是为了盖它啊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想想,还是身体最重要。”他看着岑眠说,“你们这些孩子,在城市里工作,很辛苦的,但千万别累坏了身体。”

    梁叔叹气:“不值得。”

    岑眠默默地听,望着梁叔,心中一阵酸涩。

    拍完照,梁叔留他们吃饭。

    正好程珩一去了镇医院,发了消息说晚上不回来吃饭,沈平山便没有推辞,带着岑眠一起留下来吃晚饭。

    晚饭的时候,梁叔开了一瓶白酒。

    岑眠没劝住,让沈平山喝了两杯,老头喝酒上头,脸上红红的。

    她一个小辈,在都是长辈的桌上,叫她喝酒,实在不好推辞,也跟着喝了不少。

    沈平山喝醉了,走路晃晃悠悠。

    岑眠扶着他,往老屋走。

    此时,天已经全黑,她手里拿了一只梁叔给的手电筒。

    因为怕沈平山摔到,岑眠走得很慢。

    沈平山醉了以后,变得格外沉默,背佝偻得更加厉害,低着头,一句话也不说。

    路过一道堤坎时,岑眠先跳过去,手电筒照着路:“阿公,你小心点。”

    沈平山站在堤坎那一边,抬起头,迷糊地睁着眼睛。

    昏黄的光线下,岑眠的脸隐在阴影里。

    “小琴啊。”沈平山突然开口,对着岑眠喊,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
    岑眠愣了愣,知道他是把她认错成了谁。

    “这么多年不晓得来,现在才知道来了?”沈平山语气里带着怨愤。

    “你放心吧,我没亏待你儿子,幺儿争气,现在很好。”

    沈平山絮絮叨叨地说:“这些年幺儿给我的钱,我都替他存起来了,够他娶个媳妇了。就是别找条件太好的,太好的嫁过来,亏待人家。”

    话听到这里,岑眠大概明白,沈平山是把她认成程珩一的妈妈了。

    她以前见过程珩一的妈妈,印象里,是个非常漂亮明媚的女人。

    “你在下面慢点走,我很快也要去找你的。”

    沈平山说着,跨过了那道堤坎。

    岑眠愣住了。

    她从来没听谁提起过,原来程珩一的妈妈已经去世了……

    沈平山回到老屋,还能自己料理自己,洗漱完,进了里屋。

    “眠眠,我先睡了。”

    岑眠站在院子里发呆。

    “眠眠?”沈平山唤她。

    岑眠回过神来,对上沈平山的眼睛,老人已经恢复清明。

    她点点头,应了一声“好”。

    沈平山关上门,熄了灯。

    老屋里,只剩下院子里一盏微弱的灯还亮着。

    岑眠喝了酒,头疼得厉害,留在了院子外面吹风透气。

    程珩一从外面回来,轻轻推开栅栏,看见坐在竹椅里的岑眠。

    他抬起手腕,看一眼手表,已经十点。

    “还没休息?”他问。

    岑眠在想事情,闻言,眼眸颤了颤,抬起头来。

    “怎么那么晚才回来?”

    程珩一走到井边洗手:“镇医院的领导请吃饭,就耽误了。”

    “王主任喝酒喝大了,路上又吐又闹,折腾了一路。”

    安静的院子里,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社交过后的疲惫,却还是愿意把他在外面的事情说给岑眠听,平平淡淡,像是在聊家常。

    岑眠望着他的背影,挺拔修长,却不知为何,令她觉得很孤独。

    半晌,她轻声问:“这样啊,那王主任现在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“回去睡了。”程珩一拿毛巾擦了擦手,朝她走过去,目光落在她的脸上。

    岑眠因为喝了酒的缘故,脸颊泛起绯红。

    程珩一皱眉:“脸怎么那么红。”手背抵在她的脸颊、额头。

    男人的手背温度微凉,仿佛一阵清凉泉水。

    岑眠不躲不闪,由着他碰。

    “我也喝酒了。”她说,腔调里温温懒懒,夹杂着粘稠的醉意。

    程珩一:“喝了多少?”

    岑眠歪着脑袋想了想:“没多少,就一点点。”她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手势,一只眼睛眯起。

    程珩一在她眼前比了一个一。

    “这是几?”

    岑眠盯着男人修长的食指,骨节分明,冷白好看。

    她咧嘴笑起来,一把抓住他的手指,糯声糯气地说:“一。”

    “我才没有醉呢。”岑眠得意洋洋。

    就她这冒傻气的样子,还说没醉。

    程珩一无奈地拧了拧眉:“早点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。”岑眠攥紧了他的手指,“昨天去镇上的时候,我看到一片荷花,想去看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岑眠想一出是一出。

    “太晚了,明天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好。”岑眠不高兴地看他,“还说你要追我,但你什么也没做嘛。”

    看个荷花也不肯带她去。

    程珩一: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话说的。

    程珩一出门,找沈二借了摩托车,载着岑眠去了荷塘。

    月光皎洁,荷花莲叶影影绰绰,空气中有隐约淡香,优雅而内敛。

    寂静的荷塘,只有他们两个,坐在塘边。

    “小心别掉下去。”程珩一抓住岑眠的后衣领。

    岑眠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,晃着两条悬空进池塘的腿。

    盛夏的风,到了晚上,热度散去,变得微凉。

    程珩一脱了外套,搭在岑眠的肩膀上。

    男人的外套宽大,将她整个人罩住,温暖的热气在她的后背透入身体。

    岑眠喝醉以后,不怎么发酒疯,就是情绪忽而高涨忽而难过。

    到荷塘以后,望着这宁静的夏天夜晚,她又低落起来。

    “得了尘肺病的人,能活多久啊?”岑眠问。

    程珩一微怔,回答道:“看个体和病情,有些人可以活十到二十年,有些人只有一两年。”

    “治不好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那梁叔呢?”

    程珩一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岑眠懂了他的沉默。

    医者的无奈大概是,他竭尽所能救治患者,却没办法帮助到每一个人。

    不管是因为财力物力的有限,还是因为他所学知识的边界、医学的边界。

    “夏夜的病能治好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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