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摄政王: 30-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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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美,兹将温宁公主下嫁其安侯, 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。

    一字一句仿佛都变成了尖利的刀子, 扎进了她心里,浮现出淋漓的血意。她就像是痛到麻木一样, 反而抬手, 去轻抚这些字迹。她只是想, 若是里面的另一个名字, 变成她, 该有多好?

    她只是想, 只是妄想。

    明黄的圣旨背后用金线绣着双龙, 落款处有朱红色的皇帝御玺, 这道圣旨颁下去,这个人从此便再也与她无关了。

    皇帝有些狐疑地,“你要替朕传旨?”

    “不过不是传这道旨。”她一手提起圣旨,放到了细长的灯烛上, 火苗跳动着,明黄的圣旨从一角燃烧起来, 细小的火焰缓缓烧过了字,“成佳人之美,倒是成了别人之美,那本王呢?”

    她勾着唇角,把圣旨扔进了火盆中,方才只是小小的火焰烧没了字迹,这下火越烧越烈,一簇簇火焰照亮了她如同修罗邪魔一样阴沉的脸。

    她缓缓道,“司徒文泰,你好大的胆子,指婚这样的事情,都不经本王的同意,还瞒着本王与陆太傅私相授受,暗通款曲。”

    在龙榻上,只能看到她和燃起火焰的影子,皇帝咬了咬牙,“你不是说不会置喙朕的家事吗?!”

    “温宁公主下嫁,怎能仅仅是陛下的家事呢?”她如同阴间的阎罗,俊扬挺拔,却连笑起来都让人陡生寒意,“本王只说不会置喙,可没说同意了。”

    赤红的火焰映在她眼中,灼灼燃烧,片刻之后,整个圣旨都燃成了一堆灰烬,直到再也不见其中的任何一个字,才熄灭在火盆里。

    “你要替朕传什么圣旨?”

    最后一点零星的火星也熄灭了,她的脸又隐进了半明半暗里,“自然是退婚的圣旨。陛下自陈老糊涂了,其安侯如此平庸,配不上温宁公主,收回指婚的命令。”

    司徒云昭走了过来,自怀中掏出一本奏疏,“这不,参其安侯的奏章我都给陛下带来了。”

    其安侯陆子淮比起其他王公子弟,要好上许多,但也难免工作上也有行差踏错的时候,只是从前并未仔细纠察过,算不得什么,如今这奏折上一桩桩一件件,大大小小,把陆子淮的差错列的明明白白,一看就是经过了无比细致的调查。但是因这些退婚,还是未免有些小题大做。

    他紧盯着她的脸,“朕若是不愿传旨退婚,你,你要如何?你要杀了朕吗?”

    “本王不会杀你,你也活不久了。不过赵王,景王,各位王爷和小皇子,可就说不定了。”

    “本王可以,绝了你司徒家的后。”

    她眉目平静,像是在陈述一件平常之事。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皇帝紧紧拧着眉毛,堂而皇之地威胁整个皇族的性命,纵使是再惧怕,他也忍不住出言不逊,“你真是不知伦理纲常,忠义道德为何!”

    司徒云昭眉目淡然,“呵。伦理纲常?君臣忠义纲,父母子女纲,君臣相合,父子相亲,哪样是本王需要的?”

    若论君臣,她已经超越了这世间最高的皇权了,若论父母,她已经永远失去了。那些循规蹈矩的东西,她向来不在乎。

    司徒云昭和司徒清潇是全然相反的两种人,却是两种极致,司徒清潇知世故而不世故,超脱凡尘世俗。而司徒云昭凌驾于皇权之上,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,将所有世俗之中的世故都掌握在手中,游刃有余。

    她们也是两个极端,一个超脱在世俗之外,一个凌驾于皇权之上。像是这世上最不可能走近的两个人。

    任何人被逼迫到绝境都会求生反击,皇帝也不例外,这么多年,他已经被逼迫到了临界点,又自知活不久了,他咬了咬牙,颇有些狗急跳墙的t意味,“好,好啊你,你,若不是朕,给你的爵位,你何来的机会能有今日?”

    司徒云昭陡然提高了音量,面带讽意,“你以为本王想么?你以为我稀罕么?一个小小的王位,你想要我就还给你,那你呢?你能把我失去的还给我么?!”

    她眼神冰凉,“我父王的命,你该如何偿还?”

    皇帝也被逼急了,“我杀了他!那又如何!他觊觎朕的皇位,他该死!你们父女俩真是如出一辙!你敢说这么多年,你迫害于朕,只是为父报仇吗?难道你没有私心吗?!你敢说吗?!”

    皇帝深深地喘着气,盯着她。司徒云昭笑着,“陛下还是这样,有点活力好些,君臣相斗,有来有往才有意思,不若平日,本王总觉得在与一个逆来顺受的死人相斗。”

    皇帝盯着她,“你就不怕来日万劫不复吗?!”

    当日,司徒清潇也是这样,不带一丝温度,告诉她,“乱臣贼子,人人得而诛之”。

    她说那句话时轻启红唇,清冷漠然的样子,真的分外迷人。司徒云昭回忆起来,竟是心动,她扬了扬眼尾,“你与温宁公主,才是父女俩如出一辙。”

    然而多可笑。他们司徒家的人可以为了江山诛杀她的父亲,逼迫她退步,而她却不能为她父王讨一个公道。

    其实,司徒云昭与先平南王并不一样,司徒清潇与皇帝更是大相径庭。

    情绪波动只是短短的一瞬间,随后她眉眼复又平静淡然,“人人皆为欲望所使,本王自然也不能免俗。”

    有何不敢承认呢?司徒清潇的境界,对她来说有些困难。如若司徒云昭父母俱在,自小生长的平安,一步一步,接替父位,她也不会甘于现状,如果她像司徒清潇一般,是个公主,她更不会甘于只做个公主。她骨子里就是争强好胜,渴望权势的。

    如果司徒清潇有司徒云昭的境遇,父亲被诛,母亲殉情,她也许会杀了仇人,为父报仇,了结一切然后远走他乡,隐居山林,与可能会想起往事的一切都此生不复相见,她骨子里是与世无争的。纵使两人有同样的境遇,她们也不会做出对方那样的选择,她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,永远无法理解对方的所作所为。

    司徒云昭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帝,僵持了半晌,皇帝终于妥协,便是他不妥协,司徒云昭也有的是办法。

    “陛下最好,剥了其安侯的侯爵。”司徒云昭把奏折扔到龙榻上,笑了笑,“不过,这也无所谓,他毕竟是陛下亲自挑中的驸马,也可以留着他,日后配给四公主、五公主、六公主,本王也没什么意见。”

    皇帝闻言皱起眉,他,包括朝臣们从来都觉得司徒云昭阻止司徒清潇的亲事,是她为了防止利益牵连,有人与皇族联合与她相斗,扫除阻碍,可是从她的言语中,似乎并非如此,她只是在阻止温宁的亲事?于是抬眼看她,带着疑惑。

    司徒云昭看着老迈病弱的皇帝,瑟缩在龙榻一角,疑惑地看着她,嘴角扬得更高了些,“陛下,你们不会当真以为本王惧怕你们拉帮结派对付本王吧?别人不清楚本王的手段,陛下应当最清楚了,是不是?”

    她一瞬间收起笑容,冰冷如斯,“陛下便是找来一百个陆太傅联姻,也只是我司徒云昭股掌之间的玩物。”

    皇帝盯着她,却看不穿她,“那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?”

    “让你知道也无所谓,也算本王不虚此行了。”她面色无改,坦坦荡荡,“我喜欢她。你的女儿,温宁公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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