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忌: 80-1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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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子再说。

    这山庄……烧了便烧了吧。

    任槐等到了曾绶和腾山二人,一人拿了两根火把不断去烧。

    过不久,他们身后再度传来脚步声。

    姜遗光举着火把,怀里抱了个罐子,匆匆而来。

    任槐惊讶不已:“你不是在船上吗?怎么出来的?”话刚说完,看见姜遗光头发还湿淋淋的,问,“你刚刚跳河跑了?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姜遗光道,“外衣和鞋子都留在了船上,跳下河冲干净身上味道,那群蚂蚁就不会再追着我。”

    他蹲下去,把罐子放在地上,打开盖。

    不少蚂蚁闻了味儿往罐子方向爬,往里钻。这罐子却是空的,只在底下抹了一层蜜。

    密密麻麻的蚂蚁装了大半罐,抱去河边冲开,关上盖子,拧紧封口。

    “你这是作甚?”任槐搞不懂他了。

    姜遗光道:“留着或许有用。”

    他看一眼岸边那群依旧执着地要团成黑团子的蚂蚁,眼底漆黑一片,不知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“任兄,让它们去吧,不必拦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吃了我,它们是不会停下的。”

    姜遗光走到任槐身边,后者才发现他身上,隐约传来一些血腥味,脸色也格外苍白。

    “你做什么了?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放了点血,留在衣服上。”姜遗光说。

    就看他脸色这么苍白,任槐觉得他绝对不只是放了一点点血这么简单。

    姜遗光折了十来根柳枝,抛下水去,漂浮在水面上。蚁群蜂拥而上,爬上柳枝,还有些继续裹成人头大的黑团,顺着水往船边飘,很快就来到了船边。

    四人沉默地站在河边,看着黑压压一片的蚂蚁爬上船舷,往船舱里去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拖着一件几乎浸透鲜血的衣裳出来了,还有一双鞋。

    他们亲眼见着蚁群爬在衣服上,很快,还湿嗒嗒滴血的衣裳就被吸了个干净。

    蚁群散去。

    爬上船的蚂蚁们再度裹成团,往岸边漂来。

    都不用说,几人各自跟在它们后边,想看看这群蚂蚁到底从哪里来。

    一些钻进草丛就不见了,还有些成群排了一条黑黑长长的队往回走。几人都带了镜子和火把,随着蚂蚁分散的几条队散开,各自追寻。

    姜遗光跟在其中一条后边。

    沿途不断有蚂蚁散去,那么小,钻进地缝里、爬到树上、花草中就找不着了。那条又黑又长的道最后只剩下一条浅浅痕迹,来到一株花旁,钻进草地里,不见了。

    似乎……都是花?

    姜遗光回想起自己沿途看见的,绝大多数蚂蚁消失的地方,都是一株花旁边。

    不拘是什么花,庄子上种的花多,各色各样都有。

    姜遗光看了一会儿,把火把插在一旁,转身回屋取了铲子来。

    没多久,其他几人也回来了,各自脸色都不太好看。

    任槐摇摇头:“找不着。”

    腾山也跟着说:“善多,这些东西你究竟是从哪里碰到的?还能想起来么?”

    腾山心中很有一些被捉弄的愤怒,他自以为,拿了山海镜便能诡异不侵了,谁知竟还有这样古怪的东西,将他们耍的团团转。

    姜遗光为什么要把诡异引到庄子上?他又招惹了什么?

    腾山隐约听说了一点姜遗光从前的晦气“事迹”,加之岑筠已死,不免有些迁怒。

    姜遗光看他一眼,没理,对任槐说:“任兄,还请拿了铲子来,把这些花好好挖一挖。”

    任槐惊异:“花有什么问题?有几株还是我种的。”

    姜遗光:“不确定,还是看看。”

    腾山见姜遗光直接无视自己,更觉此人不通礼数。但他又似乎发现了什么,不好计较,回去拿铲子去了。

    张淮溪同样去。

    每户独门院的柴房里都不缺这些东西,几人各自聚在一块儿,来到了姜遗光院里的花丛边,开始铲土。

    铲着铲着,任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
    这些土虽松软,却怎么……

    不断往下挖,植株的根越挖越深,已经挖出了好些地龙和蚂蚁,围着娇艳花朵在泥下虬结的根打转。

    泥土中,还有纠结在一块儿蠕动的,细白柔软的蛆虫,一大团一大团,被挖了出来,在地表打滚。

    隐约臭气传出,越来越浓。

    根往下越来越细,细细黑黑一大团,不像是花茎,反而像是……

    都不必说,任槐已经举起了镜子,站在一边,心跳如擂鼓。

    姜遗光抓着那团黑细的东西,腾山把周边土不断铲开,张淮溪亦如此。

    半晌,姜遗光手一用力,从地底拽出了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。

    人头上,不知名的花儿红色鲜艳似火。

    大簇大簇泥土裹着蚁群往下掉,那颗人头下巴合不上,从嘴里涌出一大股的蛆虫和蚂蚁混合的浓浆似的东西,落在地上,飞快钻进土里。

    第82章

    “依你之见, 都是花下生了蚁虫?是花作祟?”

    黎恪听了还很有些不可思议,姜遗光告诉他后,他看向院里种的几朵已枯萎的红花,拔腿往那处去。

    真站在几朵花儿前, 又停住了, 一双眼赤红。

    姜遗光说:“不必铲了, 我住的庄子上,有一人姓任名槐,他说已将那鬼收了。”

    “收了?”黎恪喃喃自语, 尤有些不确信。

    “应当是收了。”姜遗光说,“当时他道,自己掌心镜面一热,同时,庄子上所有的花全都枯了。那些被蛀干净的人也都变成了人皮。”

    光听他说, 黎恪都能想象到那是何等恐怖的情形。

    实在是……

    黎恪握紧了掌心,又无力松开,气愤,又无可摆布。

    他能怪谁呢?能去憎恨厉鬼吗?人难与鬼通, 那些厉鬼, 恨也是无用。更何况,它们已经被收入了镜子。

    “我想不通。”黎恪忽然道, “鬼做尽恶事,却要苦主去度化,叫它投个好胎, 何其不公!”

    “它们这些东西……只配投畜生道。”以黎恪都性格, 能骂出这样的词,已是难得。

    姜遗光察觉到黎恪心中满盛着悲伤, 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。他这几日一直都是如此,好似随时都要崩溃发狂。

    “的确不公平。”姜遗光赞同道。

    半晌,黎恪还是将他院里的花都铲了出来,连根拔起。

    花茎底下,却不是根须了,而是一团团又黑又密的人发,盘根错节,深深扎在泥土中,连带着抽出的,还有一大团黑黑白白混杂的蛆虫和蚂蚁的尸壳。

    “就是这些东西。”姜遗光说,他用一根小木条翻拣那堆虫,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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