鬓边娇贵: 1、溶溶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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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映雪慈撩帘入内,恰见婆母崔太妃和衣躺在榻上。

    她的哭声宛若钱塘江的潮水,一重一重漫了过来,浸得人骨头发涩。

    指尖的药碗温度灼人,热雾直往眉上扑,蒸得眉眼似能攥出水来。

    映雪慈换了只手托底,很快也被灼红了。

    “母妃。”

    她敛衽跪坐榻边,双手举高药碗,雪白的素袖缓缓下滑,堆进臂弯中,若轻霭薄霜,露出一截更纤细、更白腻的腕子。

    “母妃请服药。”

    崔太妃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她背对映雪慈,沙哑的声音含着恨意,“谁是你的母亲,滚出去!”

    严厉的呵斥不曾让映雪慈动摇半分。

    她仍举着药碗,细指若两朵倒悬的莲花,形状优美。

    待得崔太妃发泄过怒气,攥住衣襟伏在帐中低喘,方轻言细语:“臣媳知道母妃心中悲痛,可母妃成日米水不进,痛哭不止,身子如何撑得住?王爷若是泉下有知,只怕也去得不安心。母妃不愿吃药,多少进些暖胃的米汤,如何?”

    崔太妃猛然坐起,阴沉地注视着她。

    她语气温和,柔顺恭谨,直叫人觉得熨帖。

    可就是这样滴水不漏、以德报怨的态度,更加让崔太妃怒火中烧,一扬手,狠狠打落了她手中药碗,恨声道:“惺惺作态!”

    瓷碗掷地,发出轻脆破裂声。

    滚烫的药汁溅了映雪慈满身。

    她一愣。

    身后的婢女柔罗看不过去,正要走上前,被她抬手止住。

   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映雪慈随意拂了拂裙摆,拾起地上碎瓷,放入丝罗手帕中。

    一面拾,一面柔声道:“母亲别动,仔细伤了手。”

    头顶传来崔太妃激动的尖锐声嗓。

    “这里没有别人,你用不着和我装!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竟还有脸敢提恪儿?就是娶了你这个丧门星,连我的恪儿都照拂不好,他素来硬朗康健,不是你克他,他怎会一病不起?我的恪儿,他去岁才弱冠,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,你,映氏,你怕是盼着我垮了身子,早日随我的恪儿一并去了吧!”

    映雪慈指尖顿了顿,“母亲怎么会这么想?”

    她轻叹,“这样不吉的话,还请以后不要说了。”

    这是她从钱塘千里迢迢奉诏入宫的,第十三日。

    崔太妃日日都要上演一出歇斯底里的大戏。

    动辄摔杯掷筷,对她呼来喝去。

    还谎称她侍奉不周,罚她在佛前跪拜一夜,或抄经百卷不许歇息。

    映雪慈本就生得纤弱美丽,被崔太妃成日磋磨,愈发消瘦得狠了。

    折腰跪在地上,地砖倒映槛窗投进来的光影。

    斑驳间,瞧着似覆在流水中的一瓣轻软的落花。

    崔太妃犹觉磋磨的不够,紧盯她尖细的下颌。

    狐媚子。

    她暗暗啐道。

    初见时有多为她这张脸而欣喜,盼着能给她生出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皇孙,如今便有多憎恨厌恶!

    她的儿子过世了,她哭得茶饭不思,彻夜不眠,映雪慈却滴泪不落。

    非但不似之前无嗣的王妃以身殉夫,还顶着这张足可祸国的面孔,若无其事得招摇于王府和宫廷之中——

    凭什么!

    “当初恪儿去世的时候,真该把你一并带走!”

    崔太妃攥紧拳头,带着莫大的憎恶说完这句话。

    目光忽然落在映雪慈鬓边的茉莉上。

    她瞪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非是国丧,宫中不许披麻戴孝。

    她亲生的儿子礼王急病暴毙,只被准许鬓别白花,以表哀思,连身素服都不准穿。

    崔太妃怨天怨地,哭声震天,搅得宫中终日不得安宁。

    紫宸殿那边儿也没见有一丝动静。

    渐渐的,崔太妃也没力气再闹,把心思都放在了磋磨儿媳上。

    如今她鬓角别着一朵精心缝制的白绢花,配上她刻薄僵冷的面孔,说不出的死气沉沉。

    映雪慈鬓边那只茉莉却馥郁阵阵,清香四溢。

    映雪慈今日穿着玉色深衣,已是和纯白最接近的一种颜色,鬓边只别茉莉,代替服孝的白花。

    素的不能再素。

    本是挑不出错的一身打扮,落在崔太妃眼中,却处处是忌讳!

    “你的夫君七七还没过,你就敢头戴鲜花了!你还有没有将我这个婆母,将你过世的丈夫放在眼中!?”

    崔太妃忍无可忍地掐住映雪慈的手腕,狠狠将她推倒在地。

    “你,给我滚出去!我再不会喝你进奉的汤药膳食,滚出去!”

    “她又欺负你了?”

    谢皇后面色阴沉,在柏梁台中来回踱步。

    忽然袖手叉腰,怒声道:“世上岂有这么刻薄无情的人,简直是欺人太甚!”

    “阿姐快坐下,你再这么转下去,我的眼睛都要花了。”

    映雪慈坐在窗边小榻上,脚踩杌子,裙袍撩上腰际,露出摔得青肿的膝盖。

    柔罗正替她擦化瘀祛疤的珍珠胶。

    她肤白,衬得膝盖伤势更骇人。

    谢皇后看得倒抽一口凉气,直拍胸脯道:“若非宫规森严,她又是长辈,训不得罚不得,我非要替你出一口恶气不可。”

    映雪慈淡淡一笑,只字不提痛。

    “阿姐息怒,我这伤看着吓人,过几日便痊愈了,你忘了,我生来便这个体质,哪怕被人轻轻碰一碰也能泛红,半天才消。”

    雪肤花貌,美若白璧。

    谢皇后尚是一女子,瞧见她这模样都觉得心痛。

    “是了,你自幼就这样,我玩闹时就掐你一下,跟打了你一顿似的。”

    谢皇后喃喃着,坐到她的身旁,握住她的手,心疼地道:“可溶溶,我好歹也是个皇后,竟都护你不住,我哪儿来有脸去见你娘?他慕容家的人短寿,何苦来害我们呢?”

    她说得轻。

    声音像飘在半空中的悬纱,风一吹便要散了。

    映雪慈轻轻回握她的手。

    两个年轻的女子静静坐在赤金堆砌的宫殿中,心事如涓涓流水,脉脉不言。

    谢皇后,是先帝,元兴帝的发妻。

    元兴帝登基的第二年,在御苑跑马时,那匹他亲自养了六年的踏雪乌骓忽然不知为何发了狂,将元兴帝从马背上甩了下去。

    元兴帝当场折断脖子,没撑到夜里,人就断了气,未曾留下只言片语。

    因帝后感情甚笃,成婚六年膝下只得一个三岁的公主,元兴帝也力排众议不曾纳妃,算得上无嗣而崩。

    内阁几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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