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州歌头: 330-33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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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破家灭门的地步,总归是罄竹难书,让人听了就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王玡天勾了勾唇角,摆出一副无可奈何地态度:“既然你不问,那我也就不提了。你的要求我没有拒绝的可能,说吧,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过几日时候到了,再通知你。”

    傅景书下了逐客令。

    王玡天来得急,去得从容。

    他走后,次间隔断的绸帘被挑开,傅谨观由侍女扶着走出来,到一边靠窗的美人榻坐下。

    傅景书正展开双臂换上深色的外袍,过去不得,只能眼睛跟着他。

    傅谨观与她四目相对,有些困惑,“你放过了王玡天。”

    傅景书说:“这件事情失败,最关键的责任在他身上。可他还活着,陈林却死了。”

    轮椅被推过来,明岄将她抱上去,她自己转动椅轮,到哥哥身边解释:“活人和死人都能发挥作用,但死人终究不如活人好用。过些日子北黎使团入京,我需要他来发挥陈林的作用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主意就好。”傅谨观由着妹妹将双手搭上自己的膝头,再将脸贴到手背上。他替她捋起垂到眼前的鬓发,“我只怕他反复无常,哪日再反噬,会威胁到你。”

    傅景书闭眼休憩,一边轻轻地说:“哥哥放心,他没这个机会。”

    傅谨观便按捺下担忧,问起另一件事:“陈林的尸体收了吗?”

    “漆吾卫收走了,照陛下的脾气,或许会挫骨扬灰?”傅景书像讲睡前故事一般,尾音甚至上扬了一点。

    傅谨观莞尔,“阿书,不开玩笑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,我答应过他,会在他死后替他收尸,然后把他和张撄宁葬到一起。”傅景书脸颊滑动,仿佛点头,又像是赞扬自己,“我答应了,就会做到。”

    傅谨观问到了着落,便不再说多言,陪着妹妹休息片刻。

    暮色浸入窗格,填满室内,又被侍女们点燃的烛火驱散到各个阴暗的角落。

    明岄忽然出声:“一炷香时间,到了。”

    傅景书抬起头,手挪到榻上借力撑起身,“哥哥,我去去就回。”

    傅谨观目光温润,嘱咐:“夜深,多带几盏灯,哥哥等你回来。”说完又命人去取了一件厚斗篷。

    傅景书都乖乖拿上,告别哥哥。

    傅谨观目送妹妹出了院子,身影一点都瞧不见了,才回到次间。

    书案上堆着他这几日写的文章诗词,恰好炭火送来,他坐在火边,将那些纸一张一张地烧掉。

    火势趁机大涨,犹如一团渺小的太阳,差点灼伤烧火的人。

    窗外却是一轮凉月,被秋雨洗净的月华轻盈剔透,胜过凡间所有宝石。

    傅景书在宫门落钥前进宫,常谨提着一盏宫灯来为她们主仆二人引路。到了抱朴殿,内侍进殿通传,出来却面露难色。

    “钦天监监正还在殿内为陛下讲道,傅二小姐,只能劳您多候一会儿了。”

    那就等吧。

    道经再玄妙,对治病医疾也不过是无用的安慰。

    傅景书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香盒,指尖沾上一点膏脂,不紧不慢地抹匀在双腕。

    以明岄超出常人的嗅觉,在小姐抹完香膏之后,也没有闻到任何多出的味道。她习以为常,抖开那件毛绒绒的斗篷为小姐披上,便像兵俑一样肃立在小姐身后。

    月上宫阙,再落碧瓦,折出水一样粼粼的华光。

    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,铺延成无垠的长河,一道又一道身影凝固在河岸某一刻,不再随浪滔向未来流淌。

    他们的音声神貌也随之停留,在遥远的记忆深处渐渐衰弱。

    他们叫他,“我的孩儿。”

    “郡主!”

    “小贺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县尊——”

    “阿已?”

    “学生啊……”

    今行心中一空,猛地睁开眼。

    他从昏迷前的地毯上挪到了対窗的榻上,因为没办法倚着靠着趴着躺着,所以只能像庙观里的神佛塑像一样长时间地打坐,四面无依。

    在他额头上拂拭的湿润巾帕当即停下,身侧同时响起沙哑的声音,“很疼?”

    他动了动手指,然后是腿脚,接着是胳膊——嘶,“有一点。”

    “我去叫冬叔。”顾横之拿着帕子,迅速出去了一趟,再带着贺冬一块儿回来。

    就这点功夫,今行苍白的脸上再一次布满细汗。

    贺冬小心地给他把脉,犹豫道:“安神镇痛的药都不能再用了。”

    先前在刑部狱吞的那一把药丸已经过量,今行忍着痛说:“无妨。”

    顾横之兑了碗温热的盐水,舀起半勺送到他唇边,看他嘴唇翕动,便知他想问什么,说:“陆双楼被他同伴带走了。”

    今行微微点头,这一个小幅度的动作就让他感到晕眩,但他强打精神,问起自己的老师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”贺冬看向顾横之。

    后者答:“他在至诚寺等你。”

    今行咽下一点咸水,像哭一样露出一点笑,道:“好。”

    他难过,顾横之和他感同身受。然而再如何安慰,逝去的人终究是逝去了,他便提起其他的人和事:“赤城山的老怪医托我给你带了一些药,他很挂念你。”

    那些药材由贺冬接收,其中有一味石绿壳,他们上次去赤城山晚了一步,怪医已经给了顾家。没曾想顾横之这次竟把剩下的带来了,正好入药救命,但这就意味着君绵——

    贺冬因此不知该不该提起。

    今行却直言:“君夫人她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不必再煎熬,不算坏事。”顾横之接着他的话说,再次拧了帕子仔细擦去他额上的汗水。

    他们心意相通,今行阖了眼,仰头些许,侧脸贴上他的指节。

    终有一日,我们和他们会再度相见。

    贺冬在旁无声长叹,这两个年轻人,没有一个处境好过的。

    转瞬又有些庆幸,至少他们有彼此相依。

    他悄悄地退出去取煨在炉上的药,惊动歇在厢房的杨语咸几人,听说今行醒后,都要过来看一看才放心。

    怕人多搅浊内室,也因心情复杂不知如何见面,贺长期拦着牧野镰,只让杨语咸和王老伯去,自个儿从通风的窗缝探视。

    今行看到王老伯,意外不已。听他们说起上京这一路有多赶,眼眶微热,“那么远的路,您竟也不嫌辛苦。”

    老人想去握他的手好好看看他,又怕碰到他的伤,抹着泪说:“能看到你没事就好。哪怕让老头子我再赶一千里路,也值得。”

    挨着老人的女童也拍着手稚声道:“哥哥还活着,真好。”

    今行看到她,不自觉想起另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孩子,浅笑染上哀伤。

    “我会好起来,很快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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