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州歌头: 200-2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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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王正玄是裴孟檀得力的副手,礼部侍郎的位置坐得很稳,他的话可以看作是裴党的意图。

    贺鸿锦虽与王正玄的见地不同,但未曾听说偏向,可留待观望。

    至于傅禹成要给顾家人扣罪名,就不知是否有秦毓章的授意。

    傅景书尚未散尽的懊恼又回来了些,但她是绝对不舍得向兄长撒气的,只能咬着牙简短地说:“战与和,只能有一个结果。”

    这又是新的一轮博弈,在两边互相妥协之前,很难说死最后的结果。

    “战乱起,流离的都是黎民百姓,能议和就和罢。”傅谨观看到重新鱼贯而入的侍从,不再坚持,站起身,“妹妹以为呢?”

    “哥哥慢些。”傅景书心头松缓许多,主动去牵他的手。她没有说自己的想法,只道:“我们可是和秦相爷站在一条线上的。”

    夜色幽幽,灯火摇曳,模糊了两人的身影与未竟之言。

    ——不止要与敌人互相妥协,拴在一条线上的盟友,也得互相妥协。

    待黎明到来,短暂停息的争议与计较再次继续。

    剑南路,枝州,蒙阴。

    顾氏宗祠坐北面南,祠堂里一列又一列的牌位如鳞甲一般,岿然竖立;而祭案前的巨鼎里,香火永远不断。

    “我一直以为,我南方军八万将士不论级别,在军中、在战场上从来都是互相提携,没有哪个是背后捅刀、出卖同袍求取富贵的阴险小人。贺易津传消息给我说军中可能混进了奸细,我还不信,骂他离间我方军心,结果有人转眼就给了我一个大耳刮子。”

    顾穰生仰视祖宗牌位,声如洪钟沉郁,并不如何激昂。

    他背对着的二十余名大小将领,都如他一般,披着盔甲,未戴头盔。

    不论男女,个个都面色凝重,噤声不言。

    “这人与敌蛮勾结,出卖关防机密,致使剑门关遭袭。一千驻军血战一夜,打没了八成,才守住这道关。”他转过身来,指着陈列在庭中的一坛坛骨灰。

    “这些都是我南疆的大好儿郎,如今却只能长眠在这狭小的坛子里。你们都看看,心痛不心痛,羞愧不羞愧?”

    秋阳冷艳,照在一只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骨灰坛上,令满院寒意萧萧。

    立时有妇人上前一步,单膝跪地,抱拳沉声道:“大帅,我等忠心天地可鉴,绝不会干出这等背主求荣、叛军卖国的勾当。”

    “不管是提前过节的规定,剑门绝壁上那些鸟道的出入栈口,还是能躲过暗哨的时机路线,若非有人里应外合通风报信,南越人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?”顾穰生双拳垂在身侧,布满血丝的虎目巡视过每一个人,“我把你们都叫回来,就是因为你们都姓顾。而我顾氏戍守南疆近三百年,代代皆忠良,人人是英烈。从前没有叛徒,现在、以后也绝不会容忍叛徒的存在。”

    “列祖列宗在上,我等子孙恪守家训,一刻不曾忘!”妇人猛然低头,一拳砸上脚边青砖。

    “生为悍将,死为忠魂!”所有人随之一齐单膝下跪,抱着头盔立誓,声震云天。

    顾穰生慢慢侧过身,再次看向祠堂里的香火牌位,青烟袅袅恰如横海上空的高天云雾。

    “若是你们其中一个,最好在被我查到之前自行了断,尚不至于令尔父母兄姊或是子女蒙羞。若不是你们,而是你们手下将兵,那就把这叛徒给我抓出来,再自领御下不严、督察不力的罪罚。”

    几只寒鸦飞过屋檐,留下粗砺嘶叫一片。

    顾横之陡然惊醒,问过亲兵,再拄着拐从自己院里赶到祠堂,只剩他爹坐在堂前台阶上。巍峨的身影被门扇分割成几道剪影,落寞又忧伤。

    “爹。”他出声叫人。

    他爹深深地叹了口气,“你爹以为年轻的时候把这辈子的仗都打完了,在病死之前不会再看到有人战死沙场。”

    他无话可接,沉默地立在原地,同时顾忌着右肩左髀的伤口不能崩裂。

    两个亲兵追上来,一左一右地护着他,小声说:“将军,您小心伤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事。”顾横之看了他爹半晌,又看向庭中那片骨灰坛,最后说:“我们送他们回去。”

    把他们交给他们的爷娘、妻子。

    顾穰生点头同意了,这正是他等在这里的原因。他并非没有看到大儿子满头沁出的汗水,但驻防剑门关的是他,他得对他手下的每一个士兵负责,这些事也该由他做。

    他顾穰生心疼他的孩子,但天底下的父母,又有几个不心疼自己的孩子?

    顾横之便带着同袍的骨灰、遗物与抚恤,一趟一趟地跑遍了枝州。

    从剑门关跟着他回来的兵重编成了一个排,杨将军也在,都劝他不必全部亲力亲为。他只是摇头,说不能厚此薄彼。

    他们便一起去送,一起见了许多的亲属。

    有年迈的老人抓着他们的臂膊问,我儿守关作战可英勇?也有妇人领着孩子向他们磕头,求将军为孩儿他爹报仇。

    到后来,消息传开,更多的父母妻子主动找来认领遗骨。

    哀哭声声不同,又声声都叫人心碎。

    顾横之在那段时间里总是做梦,伤势随之反复。直到把每一位牺牲的同袍都送回了家,他仍不能安眠。

    他再一次孤身走进祠堂,他爹正弯着腰换铜鼎香案上的长生烛。

    “怎么这个时候来了?”顾穰生就如平常一般同他说话,“后事处理完,该好好养伤了。”

    “爹。”他已有两日不曾说话,声音沙哑无比,“我想娶贺灵朝。”

    剑门关的魂魄是他的责任。

    他叫今行等他一封信,这是他许的诺,也是他的责任。

    顾穰生拿香的动作顿住,头颅偏抬,“你说什么?你想娶哪个?”

    顾横之看着他:“我想娶贺灵朝。”

    天底下只有一个贺灵朝,贺易津的女儿,皇帝亲封的长安郡主。

    那柱香被一下塞进香坛里,顾穰生难以置信:“你疯了?”

    “儿子没有。”

    两人对视良久,顾穰生倏地站直了,朝他儿子大步走过去。

    “你爹不准!”

    顾横之没有躲避,就直直地看着他爹气势汹汹地一巴掌扬了过来,然后在他面前骤停。

    他爹力气大,在他们兄弟俩小的时候就不敢乱动,怕弄伤他们,被他娘教训。

    顾穰生这时才发觉,他们父子俩的身量只差半个头了。

    他缓缓垂下手臂,带着些哀求地问:“你跟这贺灵朝有什么交集,就要娶她?你认识她么?她跟你说什么了,就要让你娶她?”

    顾横之不能回答。

    他转过身,面朝那些像龙鳞一样的木制牌位,缓慢地屈膝跪下来,将腋拐轻轻放到一边。

    顾穰生当即横眉怒目,给气笑了:“好啊,拿自个儿威胁你老子?”

    “儿子没有。”顾横之仰头望着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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