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州歌头: 200-2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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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令他猝不及防软了身体,单膝跪到地上。

    他依旧想回头。

    但那人已经越过他,到他身前,犹如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拔地而起,替他挡下未竟的箭雨。

    顾横之看着那道背影。

    掐腰的骑装殷红如日光,长发与长剑一齐翻飞,剑术精绝,身姿利落,仿佛是位像他大姐一样飒爽的女将。

    但他知道不是。

    他此前从未见过那位传闻中的长安郡主,可他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之时,就确信是他。

    是贺灵朝,也是今行。

    他依然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,仿佛陷入永恒。

    那些夜深人静时才敢起的念想,一刹那间全部浮现在他的脑海中。

    在这片血流成河的战场上,他身受重伤不知还能撑多久,或许就要死在此处。可心中那一点点妄念却如同久旱逢甘霖的草种,破土疯涨,迎来新生。

    直到许多骑兵从他两侧穿过,顾元铮不敢置信地在他身旁半蹲下来,“弟弟……”

    他抿了抿嘴,扯起微笑的弧度,一张唇,血便涌出来。

    但他的心落下来了,“剑门关,没有失守。”

    “别说了,别说了,姐姐知道,姐姐都知道。”顾元铮甚至不敢触碰他的身体,忍着泪回头大喊让军医立刻来。

    顾横之想说不用了,但姐姐让他别再说话,他便不张口。

    剑门关的风无止境,白虎旗会永远飘扬。

    他认为他应该没有留恋了。可是,他的心为什么会感到痛?

    他依然凝视着在前方与南越人接战的背影。

    不想离开。

    今行。

    贺今行忽地勒马回头。

    看他满身浴血,半跪在关道中央。

    在他身后两边,漫山遍野的火棘果,烧红了整个剑门关。

    顾横之注视,抿唇微笑,颊边泛起一个小小的梨涡。

    他的视野变得模糊,天地迅速黯淡,一切光影都飞速地离他远去。

    只有一颗被风吹向他的泪珠,留在了他的世界里。

    他无声地张了张唇,将那颗泪收进心里,垂下眼睫。

    “今、行……”

    不应回首,为我沾衣。

    第207章 二十九

    刹那间, 天地骤静。

    阳光炽烈,贺今行闭了闭眼,两军交战喊杀如雷霆, 重新灌入耳朵。

    他镇定下来, 纵马驰回。

    迎面关道, 贺冬紧赶慢赶追上来, 抛给他一枚药丸。他扬手一接,撩起面纱便送入口中,而后下意识摸向脖颈。

    手下空空, 他才想起,他的绿松石和琉璃珠都放在遥陵, 走得急, 忘了戴上。

    “冬叔!”他下意识地大喊。

    贺冬跳下马过来一看,饶他见惯风浪,也被吓了一吓。这一整个“血人”不说,身上还中了两支羽箭,一支没入左侧大腿,一支钉在心口。

    他皱眉道:“这还救什么, 直接准备后事吧。”

    “放屁!”顾元铮一把抓过他的领子,怒道:“你是大夫?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”贺冬两个字还没说完, 就被提到人事不省的青年面前。

    “赶紧给我治!”

    “将军别着急, 冬叔只是刀子嘴,不会见死不救。”贺今行再开口就是柔和的声线,他快速地出手按了一下顾元铮的手臂, 迫使她难以自制地松开手。

    “你又是谁?”后者羽眉反拧。

    “贺灵朝。”他简洁地答道。

    顾元铮面上闪过一丝惊讶, 随即压着脾气抱拳行礼:“郡主。”又转头说:“麻烦大夫。”

    “我确实烦你们这些姓顾的人。”贺冬没好气地说,药箱一撂, 找出钳子和剪子,就开始动手给伤患脱甲。

    没曾想细鳞甲已经碎成了许多块,只是还贴在身上,不需要钳剪,就能直接拿下来。

    这名年轻的将领半跪于地,全身重量皆靠扎进土里的那柄长枪撑着。贺冬在心中摇头,见右边肩胛处还在流血,就先把整个右肩的里衣剪掉。露出的血洞竟是箭伤。

    必须马上止血,他拿了药酒直接泼上去。

    顾横之剧烈地抖了一下。

    眼看人摇摇欲坠,贺今行马上扶住他的脊背,又抓住他握枪的手,用了些力气,带着对方一起攥紧长.枪。

    贺冬接着上药缠绷带,动作虽不至于刻意放重,但也绝不算轻巧。

    “大夫,你就不能轻点儿?”顾元铮忍不住了。

    “我可以给他缠半个时辰,想多轻有多轻,要不要?”

    贺今行不能阻碍贺冬的动作,就半跪在顾横之身侧。两人挨得极近,他看见对方没有被血糊住的那只眼睛缓缓撑开了一条缝。

    那一排睫毛很长,但不怎么密,不停地颤动着,就像奋力挣脱蛹壳的灰蝶,要飞向……飞向他这边来。

    “横之?”他不自觉地放轻声音。

    贺冬瞧见顾横之短暂恢复意识,趁机塞了两颗人参丸到他嘴里,“你能自己吞下最好,免得我掰你下巴。吊不吊得住,就看你的命硬不硬。”

    青年闷哼一声,许久才喉头微动,将药丸吞掉。这一下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,头颅也随之垂下去。

    贺冬面色不变,继续清理对方胸膛上的鳞甲。因为插着一支羽箭,他不得不小心动作。

    这一箭实在凶猛,护心镜直接被击穿,。他一点一点夹掉碎铜,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。

    旁观的两人都不由屏住呼吸,生怕惊扰了他。

    待开始剪掉贴身里衣的时候,顾元铮看着那被浸透得血红的布料,整个上半身都抽搐了一下。她走开两步,叫亲卫就地扯起油布做棚遮。

    “到底有没有一点救,就看这支箭了。”贺冬哑着声音将衣料取下来,血糊一片。

    朝天关的军医赶到,及时补上不够的药酒。他一葫芦倒下去,冲去血迹,铁制的箭簇边缘露出来,而后是底下的环状物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?”贺冬仔细看,这东西还被穿了线,系在脖颈后面,显然是上战场都没取下来的挂饰。

    贺今行关心的却是:“能拔箭吗?”

    贺冬伸指贴着心口皮肉比划了一下露在外边的箭簇长短,让军医准备好止血药,稍作预备,就一下拔出了那支箭矢。

    那枚环形饰物像是解脱了禁锢一般,一下裂成两半晃荡开,被顾元铮眼疾手快地捞住。

    没了堵塞的伤口立即流出血来,但比先前肩胛处的血洞要小上许多,周围还有一圈深深环形印记。贺冬观察片刻,确定没有染毒的迹象,便利索地上药包扎。

    “运气好啊,这支箭被护心镜挡了一下,又被那什么东西卡住,入肉不到一寸,将将悬挨着心脏。”他的声音都轻松了许多,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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