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州歌头: 120-140

您现在阅读的是零零文学城www.00wxc.com提供的《六州歌头》 120-140(第26/27页)

穴位上按了两下,说:“溺水本就伤肺,再咳下去易成痨病,你能忍最好忍一忍。”

    柳从心这才缓过来,微微抬头半睁着眼,看向周围。

    床前两人之间的缝隙正对着后院的窗户,圆月嵌在右上角的框里,只有小半轮。

    “好些了吗?”贺今行给他擦了擦脸颊上的水渍,见他能正常呼吸,才放下心,说:“被褥陈旧,来不及晒,只能让你将就些。”

    柳从心微摆下颌,撩起眼皮,看向的却是贺冬,“我,见过你。”

    “坏了。”贺冬拍了下大腿,说:“忘了咱们是见过的。”

    “谢大夫,”柳从心哑着声叫道,慢慢抬起手臂。

    “哎,小心伤口。”贺今行赶忙提醒,怕碰到对方,只虚虚地拦着。

    他却不肯放弃,果然牵动伤口,闷哼一声,仍要伸手向贺冬,“我……求郡主……”

    这一听准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,贺冬果断道:“有什么事,先养一养,有力气了再好好说,啊。”

    柳从心被一打岔,气力不继,垂下手来;听对方想也不想地拒绝,痛苦好似一瞬间被放大。他死死咬住唇,精致的面容在昏黄的油灯下,仍透出一股绝望的苍白。

    贺今行知他所求之事多半是为家人。柳氏母女的后事有秋玉处理,那他要求的多半就是报仇。

    然而他虽理解,却并不能在此时说起相关的话题,心中一叹,安慰道:“我知道你肯定还在担忧你阿娘和你阿姐的后事,有秋婶在,不会出问题的。你要是想亲自处理,就更得好好养伤,早一日痊愈,早一日离开。”

    柳从心闭紧双眼,低头磕在枕上,不再发一言。

    “世事最怕想不开,只要活着,凡事就还有希望。”贺今行说罢,见他眼角滑下清泪,不忍再看,便起身去后院生火做饭。

    贺冬再照看柳从心一会儿,见这年轻人再度昏睡过去,才取了药材,翻出罐子。

    正在厨下切菜的少年见他来,看看他,又看看架在灶下烧了一半的门匾,忍不住笑了笑。

    贺冬轻咳一声:“那个秋玉问我名姓,我要是说姓,”没吐出那个字,而是耸了耸肩,“那不就巧合过头了?”

    “嗯,反正都用过,也不算骗人。”贺今行替他找好理由。

    “对啊,赶明儿换个门匾,我以后就真改回‘谢’姓去。”贺冬微微一笑,将烛台放到一边,另外生好一炉子火熬药,才摇着扇低声说:“这柳少爷定然不肯善罢甘休,真开口求过来,怎么说?”

    见小主子沉默不语,他敛神道:“他家破人亡,确实可怜,但柳氏并不无辜。更何况,他一家人身上牵扯太多,要他们死的可不止一两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柳氏商行到底帮过我们许多,我也答应了柳大小姐要保住她的弟弟。”贺今行停下菜刀。

    “那是你们双方互惠互利,柳逾言替你们走商没错,但她打着你们的旗能在秦、甘两路横着走,她只赚不亏。主子就算把这事说到王义先和贺大帅那里,他们的意思肯定也是不过多掺和。”贺冬却沉声道:“至于柳从心,主子已经救了他一命,他要再寻死,也赖不到咱们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总不能看着他取死。”贺今行叹道:“况且柳氏商行旗下商贾甚众,这回不知要牵连波及到多少人,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啊。”

    他想起宣京里那家胭脂铺的掌柜和那些在掌柜手底下做工的女人,打算晚些写封信给裴明悯,请他和尘水照拂她们。

    他想到这里,又拧眉道:“柳氏在江南路确实不干净,但应由三司审判按律定罪,绝非如此不明不白地被灭口。况且柳大当家的死因,漆吾卫追杀柳氏的理由,以及钱书醒和许轻名为什么出现在柳氏的船队上,都有疑点。就算从心不开口,于情于理,我都该查明。”

    “那姓许的和姓钱的都是秦毓章的心腹,猜都不用猜,就知道是秦党搞的鬼。”贺冬用力地摇扇子。

    “秦相爷是个将一切事物都利用到极致的人,柳氏对他的意义绝不比齐宗源一个江南总督小,然而这两者都被他利落地舍弃,一定是有什么更重要的目的或。”贺今行说着说着就入了神。

    “齐宗源行贿的账册上有傅禹成的名字,以及有关太平大坝的往来,我怀疑太平大坝的崩塌并不单纯是因为天灾,十之八九是人为之祸。”

    “就算是贺平这样不怎么关注工部事的人,也知道太平大坝年年都要花费数十上百万两的白银修缮,江南路的人不可能不知道。真要是连这笔钱也敢动,胆子也太大了些。”贺冬眉毛一挑,“怪不得傅禹成这么有钱呢。”

    贺今行安静片刻,说:“此次洪灾百姓死伤无数,房屋田亩并其他财产损毁更不可计,若是人祸,总得有个交代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回来只是擦着江南路的边过,就见哀鸿遍野。罪魁祸首实在罄竹难书,该偿命的就得偿命。你想做什么就去做,咱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,人也不多,但永远在你身后,随叫随到。”贺冬看着他说。

    他也回头看了对方一眼,抿着唇就开始笑,然后将洗净的黄瓜切一半递过去,“谢谢冬叔。”说罢抬袖擦去额汗,热锅炒菜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好谢的,要是没有你,你冬叔我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。或许瞎着眼讨饭,或许早就裹了席子。”贺冬感慨两句,一边啃黄瓜,一边把扇子伸过去给他扇风,囫囵问道:“你打算怎么找稷州知州?”

    “既是正事,自然走正道。明天一早,州府开衙就递牌子求见。”

    第二日,贺冬要照看柳从心,留在医馆没有出门。

    贺今行踩着晨曦到稷州府衙时,门吏已上衙。他说清来意,递上总督府的文书与自己的牙牌,请对方向知州大人通报。

    门吏却把东西退回给他,作揖道:“咱们大公子不住在府衙里,您直接在这里等他来就是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稷州新任知州是雁回王氏的嫡长子,整个松江路的人皆不带姓地称其为“大公子”。到了稷州,不知怎地,也流传开来。

    大公子携委任状甫一来稷州,在州府后衙逛了一圈,对规制极其不满意。当天下午直接费重金在裴氏别院的隔壁置了宅子,晚上就入住。

    贺今行初听此事,有些讶异又觉得有些好笑,但人不在府衙,他也只得耐心地等。

    朝阳很快升起,推着时间走过了卯正。

    他站在晨晖里,神色渐渐凝重。

    门吏就说:“大公子可能有事耽搁了,大人要是着急,直接过去找他就是。”

    贺今行自觉不能干等,从前去过裴氏别院,这回也就轻车熟路。

    幸而他过去得早,半路便看到了知州“出行”“回避”的牌子。

    人车皆慢,他横插过去,拦在路中间,隔了丈远,拱手朗声道:“王大人,下官是中书省中书舍人兼江南巡察钦差副使贺旻,奉钦差大人与代领江南总督许大人之命,前来稷州,有要事与大人相商。”

    谁知队伍毫不停滞地从他两侧经过。

    “请大人留步!”队中的马车要从他身旁绕过时,他伸臂去拦,缠在手掌上的纱布白得极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

【请·收·藏 零.零.文.学.城 WWW.00WXC.COM,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】

设置

字体样式
字体大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