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州歌头: 70-8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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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无需多言,只要在京城待过的人便知他说的是谁。就连晏尘水都不由发出惊叹,小声同贺今行他们说:“这位大师可厉害了,以前在飞还楼掌厨时,皇帝想吃他做的菜都要提前两个月预订。”

    郎中又道:“若非借了小侯爷的面儿,还真请不来。”

    众人入座,席面酒菜果真丰盛无比,只色香便令人食指大动。当即便有几人起身特意向小侯爷道谢。

    “不过一席酒菜罢了。”嬴淳懿行至主桌,面向众人道:“本侯昨日才接到旨意,时间匆忙,未来得及给大家备礼,只能讨个巧。尔等皆是经世之才,只要用心,假以时日,必能再以官身名震大宣。到时登上崇华殿的元宵宴,别笑话本侯今日寒碜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他神情诚恳,态度认真,又玩笑着自嘲以抬高在座进士。不少人感动不已,热血上头,好似已然看到未来的自己出将入相一般,纷纷出言应承。

    贺今行知道嬴淳懿手里握有飞还楼的地契,对此举倒也不算惊讶,只是仍然不解对方为什么会顶替裴孟檀出现在这里。

    正宴既开,一甲同坐主桌,在座几人都是“食不言”,奈何前来敬酒者众。安静的环境很快吵嚷起来,他便收敛思绪,专心吃席。有人要与他干一杯,他便抱歉地道一句“身疾忌酒”;有小侯爷与裴家小君子在,也无人刻意纠缠,甚至能收获一束同情的目光。

    觥筹交错几许,嬴淳懿接了一圈祝酒,该认的脸都认得差不多了,便借不胜酒力离了席。

    侍从包围着他,想要挽留他的人也没有办法。

    忠义侯一走,席上众人彻底放开,互相串场。拘谨的接连离席,剩下相熟的不相熟的都暂时卸了心防,一同寻乐。

    花厅桌椅妨碍,便奔至中庭。有人把酒当歌,有人趁醉吟啸,有人抢了伶人的琵琶、在漏夜里弹《阳春》;有人为琵琶喝彩,有人不服,抱着一面大鼓爬上台谢栏杆,迎风击鼓,袍袖飞荡,“咚咚咚咚”盖过全场。

    铁砚磨穿,目不窥园,才登蟾宫、折桂冠。

    读书路到头,官途初将始,明朝事明朝再思量,今夜且倚东风、豪兴徜徉。

    鹿鸣宴通常持续到第二天早上,就是因为这些狂人往往会烂醉如泥,蹬地为席,扯天为被,随处睡倒,最后还得荟芳馆的守侍来挨着盖毯子。

    闹到亥正时分,就连裴明悯也饮了几杯酒,面色绯红,但还记着时辰不早,要归家去。

    贺今行替他去找江拙,找了一圈,才发现他在一面临水的栏杆旁,一边焦急地叫着“你小心掉下去”,一边试图把蹲在栏杆上的晏尘水给弄下来。

    后者怀抱大鼓,埋头趴在鼓面上,竟睡着了。

    江拙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般松了口气。贺今行却不敢乱动,回去把自家大哥叫过来,两人一齐把这一到时间就睡得天昏地暗的人给搬了下来。晏尘水许是喝了许多酒,被折腾着搬到馆外竟还没醒,裴明悯便让他们把人放到自己马车上。

    这人一遇车座便躺平了,舒坦地伸直手脚,才把怀中鼓放开。

    马车坐不下,贺今行便拜托裴明悯先把晏尘水送回去,又同贺长期和顾横之告别。

    后两人本想等他一起,但他俩住的客栈挺远,又和晏家不在一个方向,便也作罢。

    两拨人走远,街上渐渐冷清下来。

    贺今行站了片刻,一个人抱着皮鼓,回馆去还给伶人。

    盛宴未尽,已是满目狼藉。

    从前先楚王在此大宴前来投名的奇人异士,宴罢或许也是这幅场景。

    一名侍女前来与他低声说了句话,他便跟着她穿过高台,去了内院。

    到得穿堂,侍女便止步告退,贺今行独自推开房门。

    前院声音都已听不见,屋里静悄悄的,柜上香炉青烟袅袅。

    次间摆着棋桌,嬴淳懿盘坐上位,正在解一盘残局;灵清目明,不见半点醉意。

    贺今行知道他乃“高阳酒徒”,宴上几杯酒远不够填他海量,对坐后开门见山:“秦相主考,王正玄副考,再有裴相代使鹿鸣宴,本是旗鼓相当的局面,你横插一脚是为什么?”

    嬴淳懿说起昨日去观看武举殿试而碰上皇帝,“陛下有命,我自当遵从。”

    贺今行并不认可这个理由:“你明知陛下一定会去镝阁。”

    “你忘了?裴相是我的老师,有事弟子服其劳,算不得什么。”嬴淳懿递给他一罐白棋,棋子玉质莹润透亮,“贺你夺魁。”

    他接了棋罐,放在手边,并不看棋盘,保持着一种安静的要问出个答案的姿态。

    嬴淳懿沉默片刻,才沉声道:“我若不主动争取,难道要做一辈子的闲散‘小侯爷’?”

    他屈起两指,以指节轻扣棋盘,“我将要及冠,你也将步入仕途。时不我待,机不可失,再蛰伏下去,怕是等不到出头的机会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身为宗室,师生关系不过一层外衣,没人会认为你站在裴相那边。你插手只会把这潭浑水搅得更浑。”贺今行眉头紧锁,“秦相与裴相明争暗斗已久,眼下看似有机可乘,但机缘还是诱饵尚不可知。况且国库亏空就是悬在朝廷头上的利剑,不管谁想出头都得面对填补亏空的问题,然而补足五百万两白银谈何容易?一旦填补不当,铡刀落下,不知又要砍掉几颗人头。”

    嬴淳懿却是模糊地哼笑一声,“你久不在宣京,嗅觉变得迟钝了。”

    他站起来,负手踱步至窗前,窗扇紧闭,又回过身道:“我跟老师通过气,嬴旭过继,外戚强横到如此地步,就是他秦家走向覆灭的预兆。而国库亏空大半出在工部,傅禹成也是秦党的人,这就是他们敲给自己的丧钟。现在已是三月,只要补不足亏空,不到八月,朝局必起大动荡。”

    贺今行:“你的意思是,你和裴相要隔岸观火、伺机而动?”

    他也直起身,缓慢地说:“我不能理解。国库亏空固然是秦党贪得无厌,但国用与民生息息相关,当前难道不该精诚协作,共渡难关,之后再行清算?”

    “若这一回还让秦毓章扛了过去,事后清算又能有多大的力度?”嬴淳懿的声音冷下来,“没有不黏汗的钱,也没有不流血的权。秦毓章权倾朝野,秦党根深蒂固,要搬倒他,不出手则已,出手就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
    他停顿片刻,直视着贺今行的眼睛,再低声道:“秦家把全副身家都押在那个小孩儿身上,就算裴相不是我的老师,我也必须想办法让他站在我这边。”

    “裴相可以等,但我不能等。阿已,你能明白吗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贺今行垂下眼,棋盘上残局纷乱,无论走哪一步皆是死路。

    他按着棋桌,脑海里思绪飞快地运转。

    嬴淳懿走近一步,继续说道:“更何况此事并非我主动提起,而是陛下点名要用我。裁撤五城兵马司一事,我递了两回折子,第一回没有回音,第二回陛下批了准,今日又让我来见这些新科进士。难道这不是明摆着给我机会吗?陛下既给了我机会,我就没有不抓住的理由,也没有可以退缩的选择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他——”贺今行猛地抬头,不可思议地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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