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州歌头: 60-7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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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税赋落在每一个百姓头上就像雪落屋檐一般轻悄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可现实里,却如山一般压下。

    “我从前在砂岭,每个人都分了地,虽然地里很难种出好的庄稼,收成也差,但税却并没有比其他地方低多少。很多人交不起,不想离开家园,就只能想办法种蜃心草,这在西北是最值钱的作物。然而私下栽种蜃心草是违律的,一旦被发现,不止作物被毁,人还要受示众鞭笞的处罚。”

    “若地里收成能够在缴税后果腹,我想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冒险。然而天时地理不受百姓控制,税赋徭役也无法改变,他们没有选择。”

    陆双楼认真地听着,他知道秦甘路的地理环境比甘中路还差,但仍觉莫名:“你因为这个不高兴?可是你走出来了,和他们远隔千里,也并不能改变什么,何必在意?”

    他从打开的匣子里取出一把油纸伞,旋开来擎在两人头顶,顿时隔绝了雪幕。

    “你说人生很长,然而从离开稷州之后,每次和你见面,我都不能确定还有没有下一次。”陆双楼扯开嘴角,是他惯常的漫不经心的调子,“所以我觉得,及时行乐最好。”

    他想了想,“具体来说,就是想做什么就做,别管其他人。”

    贺今行怔愣半晌,最后失笑着摇了摇头,“人生于世,红尘滚滚,岂能完全遗世独立?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,想做的就要坚定地去做。也罢,不提了,你这匣子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漆吾卫的制式装备,各种工具都有,当值时带着还挺方便的。”陆双楼把长匣递给他。

    他抱着匣子,慢慢地看。两人都没再说话。

    檐上雪下,天地间便只有这一把伞。

    第063章 六十

    腊月年光如激浪, 腊八粥似乎还没喝几天,就要忙着给灶爷上贡品。

    朝会上又吵了两轮,就各级官员的俸禄具体该减多少、之后又该折多少来回车轱辘, 把米粮银钱布帛都抠到分厘之后, 削俸禄减贴补的公文终于从宣京发往全国各地。

    一匹驿递的快马混在买卖年货的人流里出了城, 一路皆是喜气洋洋。哪怕上了官道, 人烟也并不见少,赶着回乡的马车与商人载满货物的板车比比皆是。

    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两匹骡子拉的大车,伙计甩着鞭子, 背后是捆堆成小山似的木炭。天色阴阴,远看便像一团黑云。

    北地冬寒, 柴炭买卖随处可见, 毫不新鲜。驿卒又带着三百里加急的公文,是以并未多看。

    然而他与骡子交错而过,其后却是同样的炭车,奔出很远,木炭换成了柴禾,仍未见到头。这下他十足地感到惊讶:这得有多少石的货, 怕是上万了吧?想必货主一定是个大商人。

    及出数十里,分了几条岔路, 官道才显得空阔起来。驿卒加快速度, 策马飞奔。

    谁知转过弯,就见长路尽头轰隆隆奔涌来一支马队。马看着不多,但胜在气势骇人。

    打头一杆巨大的玄色牙旗, 正中一只硕大的白虎头;其后是一杆稍矮几寸的将旗, 随风张扬间露出一个遒劲的“顾”字。

    驿卒瞪大眼,仓促勒马转向一边的草野, 而后滚下马,在道路边单膝下跪,吼道:“小的京南驿卒,参见顾大帅!”

    马队从他面前如狂风般卷过,踏起尘土无数,留下一道短促有力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公务重要,去吧!”

    “是!”驿卒也用力应声,呛了一口灰尘,咳嗽着起身,却毫不在意地望着马队背影,眼里难掩炽热的光芒。

    大宣邮驿隶属兵部,驿卒多由退伍军士和志愿参军但又因种种原因未能入伍的人担任,对军中名将有着天然的尊敬。

    剑南白虎,顾氏名宗,南方边防军统帅——顾穰生,更是受无数人爱戴与向往。

    “大帅,那驿卒送的怕是削俸的公文。”马队行远,前列几人中的一人如此说道。

    另一人道:“虽然俺老牟不懂什么削不削的,但秦毓章那小老儿搞这么大的动作,必然是捅了大窟窿。待俺们进京去看他笑话!”

    先前那人又道:“你这糊涂脑子,不懂的也消说!户部缺了银子,短的是咱们的军饷,又影响不到姓秦的,看什么笑话?反过来还差不多!”

    “哎我说老陈,你骂俺干啥,那么大个国库还能真没钱?就算没钱了,那关俺们啥事儿?该给的还能不给咋的,钱又不是俺们胡花的。”

    两人还要再吵,为首的顾穰生喝道:“行了,城门到了,都给我闭紧嘴巴,别丢人。”

    便立时休战,规规矩矩地进了永定门。

    顾穰生点了两个兵跟着自己进宫去,吩咐其余人到驿馆住下。

    头头走了,底下两个参将一路口水互溅到驿馆。

    陈参将把自家大帅的行李搬到上房去,帮忙铺开。本以为要等个把时辰,谁知铺到一半,人就回来了。

    他一时忘了放下手中的笼子,凑上去问:“大帅,陛下怎么说?”

    “见一面,应答几句套话,没了。”顾穰生直接提起茶壶,掀去壶盖,就着灌了一肚子的茶,才又道:“说是犯了头疾,说两句话就头痛,不得不歇着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春秋正盛,此前也没听说有个什么病症……”陈参将皱起眉毛,没把最后一句“怕是推托之辞”说出来,而是道出隐忧:“亏空这么多,明年的军饷可不好拿。长公主与贺大帅都空手而返,咱们也难说啊。”

    “办法总是有的,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,天底下可没这等好事。”顾穰生放下茶壶,他力气大,墩得桌面也跟着震了震。

    “明日先去趟户部,再去找崔连壁。要是都不行,咱们就直接回去,恁地在这儿浪费时间!”

    “只能如此了。”陈参将说,手中竹编的笼子口却忽地冒出一只蛇头,黑白双环交错。

    顾穰生看到了,“嘶”了一声,抱着臂奇道:“我不是说了不准带,你怎么还悄摸揣上了?”

    陈参将把蛇头按回去,抱紧笼子后退一步,“夫人有令,属下不敢不从啊。”

    “好哇,她让你带你就带,她说的话是金口玉言,比我还有用?我早就说了娃娃放养最好,她倒好,嗯和我唱反调儿,一个二个都当仙人供……”

    “等等,大帅,这都您说的,属下可没附和过半个字哈。”

    顾穰生嘴巴一合,眼珠子一鼓,再道:“我说就说了,她还能听到不成?”

    “那自然是听不到的。”陈参将假笑道:“既然您回来了,您就慢慢收拾着,我赶紧把这小东西给小公子送去。”

    “惯得他!”顾穰生啐道,却也没制止对方。

    参将几步跨出房间,忽又退回来,小心翼翼地问:“大帅,夫人的事,要不要告诉小公子?”

    顾穰生的眉头立即皱得能夹死蚊蝇。

    前者赶忙说了一句“属下差点忘了夫人早就吩咐过此事”,飞快地跑了,却没带上门,留他一个人在原地。

    天光洒了他半身,隐约可见鬓间已生白发。他站了半晌,几近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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