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州歌头: 22-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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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的贺今行,一时五味陈杂。

    于是每日仍和家人说出去做工,却是重回了社学读书。

    “那还是可以的。”贺今行笑着放开他。

    江拙退后一步,对着他深深地一鞠躬。

    “大恩不言谢,江拙记在心里。此时再说什么不要或许矫情,但我还是要说,这十五两算我借你的,日后我一定还你。”

    贺今行与他对礼,“不必客气,哎……”

    江拙打断他:“我知道你在小西山读书,肯定不缺钱,十五两对你来说不算什么。但是,就算你有钱,我没钱,但是……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贺今行见他似乎话没说完,便耐心地等。

    江拙咬了咬唇,下定决心一口气说道:“我爹说,朋友可以欠情,但不能欠财。我想和你做朋友,所以不想欠你的钱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,便紧紧抿着唇,睁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贺今行。

    后者愣了片刻,随即露出笑容。他把伞扛在肩上,腾出一只手握成拳,隔着蓑衣碰了一下江拙的胸膛。

    “朋友,那你要好好读书,将来出息了……”他歪着脑袋,眨了眨眼,仿佛在思考措辞。

    有那么一瞬间,江拙觉得被阴雨蒙住的晨光都被那双眼睛点亮。

    然后听对方说道:“苟富贵,勿相忘。”

    他摸了摸自己的蓑衣,头一次觉得棕毛粗糙。他放下手,渐渐攥紧了,重重点头:“好!”

    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。

    “走吧,去考场了。”贺今行举正油纸伞,小毛驴已经转头回去了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江拙说道,看了一眼他的伞,忽然想起什么,说:“今日会有大暴雨,你这把伞太小了,到时候考完出来遮不住的。我去给你找身厚一点的蓑衣。”

    大暴雨……他闻言停住,微微皱起眉,“你会看天象?”

    “也不算,只是涉及雨雪的懂一些。”江拙说,神色颇有些苦涩:“我祖父以前是都水司主事,我爹亦醉心此道,带着我也学了不少。”

    “家学渊源啊。”贺今行赞道。

    只是大宣已经有三十多年不曾出过大的洪涝旱灾,官民皆赞天子德行深厚有感于天,都水司一系却裁了又裁,就连科举取士,治水一道也有多年不考了。

    江拙摇了摇头,“又有什么用呢。”

    专研再深,技术再精,又不能赚钱,赚不了钱就吃不饱饭,读不成书。

    贺今行也明白其中缘由,只道:“至少能提醒我避免下午被浇成落汤鸡啊。你说我拿这把伞去换一套斗笠和蓑衣,不加钱,行吗?”

    他问得很认真,江拙忍不住笑了,也认真地看了看他那把油纸伞,遗憾道:“这多半不行。”

    前者便说要如何杀价,后者借自己的经验与他参详。

    两人一道在渐大的雨里走远了。

    学宫外雨声欻歘,殿内笔声刷刷。

    府试并不难,部分题目与贺今行曾经练过的某些有相似之处,他打过腹稿之后提笔落纸片刻不停。但毕竟题量大,也要注意不写错字,速度快不起来。

    待到他写满答题纸,停笔待墨迹稍干的盏茶功夫,考试结束的钟声便响起来。

    他交了卷,走到殿外檐廊上等江拙出来。

    向外看去,只见黑云压城,暴雨如飞湍,自屋檐上如水瀑垂落,在台阶下汇成奔流的小河。

    刚出来的学子们都被这景象吓了一跳,稷州连年风调雨顺,少年人们几乎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。犹豫片刻,仍抱着考篮,打着伞冲进雨幕里。

    有伞骨薄脆伞面轻透的,不一会儿便被雨打坏了,大雨兜头泼了满身。熟识的立刻分了遮蔽给他,两人挤在一起,把身份帖之类的捡出来揣怀里,考篮倒扣在一边肩膀上,开始狂奔。

    “今行。”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    贺今行下意识回头,天际银蛇闪过,映得他脸色也如电光一般惨白。

    江拙立刻问:“你没事吧?”

    恰有惊雷如骤鼓划破耳膜,贺今行没听见他的声音,但看清了唇形张合,摇头道:“没事,我们快走吧。”

    两人都把考篮留在考场,一踏入雨里,鞋子便被浸透了。

    “江拙!”贺今行喊:“哪里有租马的地方?”

    “你要骑马回去?”江拙考完一大场颇有些累,也用力吼道:“雨太大了,不如就先住我家!”

    “有事!必须回去!”

    “……那你跟我走,我带你去!”

    两人顶着雨跑了几条街,皆行人寥落,店铺稀张,空旷无比。

    行道两旁官沟暴涨,几要跳出路面。

    “我长这么大,还从来没见官沟满过……又连着下了这么多天雨……不好,怕是要发大水……可稷州从没有过涝灾……”江拙一路念道。

    好容易寻到租市,贺今行塞了一角碎银给伙计,才让人带他们去牵马。

    他摸了摸一匹马的颈子,转头问:“会骑马不?”

    江拙摇头。

    “那你还能跑吗?能的话就去府衙找知州!跟他说可能有水患!”贺今行拽住缰绳,翻身上马,“不能的话就赶紧回家!保重自己!”

    州府有司漕监管河道,遇罕见暴雨更应随时监察水位,应当能提前警觉。

    “我先走一步!”他一扬马鞭,冲破雨幕。

    江拙还来不及喊,就见人背影远去。

    他在原地站了片刻,紧了紧斗笠系带,一咬牙,转身冲向了城北。

    府试结束是酉时,待贺今行出了城,天色已黑沉如夜。

    无星无月,他扛着暴雨,飞奔向遥陵。

    官路沿的是借道重明湖的黍水。

    斗笠迎风不遮雨,他抹了把脸,待距离不过十来丈,才惊觉与一骑人马狭路对遇。

    四面八方都是雨声。

    贺今行攥紧缰绳,压低上半身,一手摸向靴筒。

    他没有带刀,只有一把匕首。

    却见前方那人高举右手,高亢的声音穿过大雨,“我乃遥陵贺长期,来者何人?”

    贺今行一惊,随即收回手,也喊道:“大哥!”

    两骑不过几息便相逢。

    贺长期也是斗笠蓑衣加身,惊怒道:“你不是参加府试么?考完了不回书院,这是想去哪儿!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贺今行开口只吐了个“我”字,便噤了声。

    他当然有目的。他娘葬在遥陵的山间,坟茔不过一座土包,他怕他娘的尸骨会被暴雨惊扰。

    但他不能向对方说。

    贺长期等不得他回答,只道:“赶紧回去!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贺今行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。

    “这么大的雨,路都看不见,出了事怎么办?”前者怒气不断上涌,“你是好话不听,非得我动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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