捡个姑娘当外室以后: 100-1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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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里的那些只是梦而已,梦当不得真。

    秦霁一遍遍想着,过快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。

    陆迢颔首,不再接话。

    车厢为桐木所造,桐木色调暗沉,此刻更是将沉闷的气氛酝酿到极致。

    再有一会儿就能到何府,两人不约而同望向车轩外边。

    迎面驶来一辆双马马车,华盖锦帘,马辔镶有镂金装饰,日光落在其上,高高挥起时尤为耀眼。

    铺面而来的败家气息。

    秦霁多看了几眼,她在这里生活三年,对这附近有所了解。不止这条街,就连黎州也没有这样豪富的人家。

    稍时,马车在何府外停下。管家正在这里等着,他显然是刚送完客,见到自家马车出现,脸上的意外都来不及收。

    “公子,小姐。”管家上前行礼,“你们竟一道回府。”

    “我与表妹是巧遇。”何晟扶起他,问道:“李叔,刚才是谁来了家里?”

    那辆马车正是从何府的方向过来,他也不曾见过。

    管家觑向一侧的秦霁,道:“老太太几日前就在念叨公子,公子既回来了,快与小姐去看看她吧,省得她老人家连日里操心。”

    “您说的是。”何晟被他提醒,忙回身,请了陆迢一道进去。

    后院房里。

    何老太太听说人都回来了,拭着眼角,掩去面上愁容。“把他们请进来。”

    堂中,三个年轻人见礼之后,老太太叫人摆座,皆坐在下首。

    对着大半年未回的何晟,何老太太粗浅问了两句,点点头。目光紧接着落向秦霁,是担忧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雨儿,眼下怎么青成这样,快过来让祖母瞧瞧。”

    何老太太把秦霁招到面前,拇指轻揩过她眼下的两片乌青,“瞧瞧这眼睛,可是这几日听经去了,没能歇好?”

    “我没事,祖母。”秦霁甜声应她,弯眼一笑,杏眸下两片乌青显出几分俏皮来。

    老太太怜爱地看着她,“你这傻孩子,累成这样还来我这里做什么,趁着现在还早,快回去好好睡上一觉。”

    秦霁依她的话,与采莲回了自己的院子,进屋便躺下来。

    她这几日的确没歇好。但不是因为听经,而是因为那些怪梦。

    或许是马车上的暗示有了效果,这回秦霁没再做梦,睡得极好,日暮才醒过来。

    斜阳静静透进窗楹,金色的线越伸越长,落在白色的绣绷。采莲伏在榻上睡了,正轻轻打着鼾。

    秦霁轻手轻脚,取来薄毯披在她身上,自己去到外间坐着,一边醒神,一边想着今日下晌。

    何晟问管家来了什么人的时候,那管家避而不答,还偷看自己一眼。

    这是为何?

    之后走到祖母跟前,秦霁看清了她眉间新起的两道纵纹,显然不是开心的模样。

    处处都是古怪。

    半晌后,秦霁想起,老君寺取来的佛经掉在何家祖母房里。

    采莲未醒,秦霁起身理裙,自己去了何家祖母的院子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,下人都在抱房里用饭,外面不见人影。

    正堂的门向两边开着,走进去她才发现,连采荷也不在这里。秦霁正要出声,先听到里面何家祖母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雨儿是个好孩子,生的好,人也伶俐。我留她住了三年,又哪里舍得把她让给旁人?”

    接着是何晟的声音,他似是不满,“那祖母为何还要应下这桩婚事?还是将表妹送去做妾,我何家几时缺了这些钱财?”

    何老太太长叹一口气,语重心长,“我们是不缺这个钱,可你知道来人是谁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秦霁顿步,凝视着投在屏风上的两个身影。

    她已经找到装着佛经的木匣,就放在四方梨木矮脚桌上,一眼就能看见。

    秦霁没拿,也没继续听后面的话,直接回了自己院子。采莲恰巧在她进门的时候醒过来,她揉揉眼睛,“小姐?你去哪儿了?”

    秦霁指指外面,示意隔间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东厢客房。

    这是何晟为陆迢安排住下的房间。

    司午从后墙翻进来,面带急色。他进了正中那间屋,将得来的消息呈到案前。

    “大爷,是六皇子的亲信。属下打探过了,六皇子被派到封地后,每年都要从各州纳五个民女为妾。今日他那亲信曾见过姑娘一面,知道姑娘待字闺中,于是把念头打到这里。”

    陆迢提笔沾墨,头也不抬地问道:“何家人应下了?”

    “是,民不与官斗,何老太太嫡亲的孙子在远县当差,她心底约莫不愿,但禁不住那边吓唬,当时就把姑娘给卖了。”

    屋内只有笔毫划动纸张的声音,稍顷,陆迢将封好的信笺给他,“去松书那里取一样东西,三日内回来。”

    松书在金陵,自黎州启程,沿路快马快船,三日不算为难。

    司午出门后不久,赵望端着刚熬好的药进了房。

    “大爷,这是大夫新开的方,药气是最轻的了。”

    他一进来,屋子里便都是这股药味,陆迢攒眉,思量过后没叫他走。

    “现在什么时辰?”

    “酉时三刻。”

    还早,陆迢接过药一饮而尽,压下满喉的苦味,去了窗轩处。

    窗外枯黄的叶落了满地,再无其他花草。墙上覆着一层青苔,入秋后变成暗色,干瘪附着在墙头,沉闷无趣。

    三年里,秦霁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,什么也不记得,谁也不认识,连一个能放心信任的人也没有。

    今日那何家老太待她比亲孙还要热络,陆迢坐在下首,把秦霁看得明明白白。

    她不自在。

    前几日马车上与她遇见,那副打扮和行动,分明是想走。

    陆迢摩挲着手上的扳指,倏尔一顿。

    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么?又或者,她都想起了什么?

    今日秦霁说她在江省长大,陆迢清楚,这与那天一声声的表哥一样,都是为了诓骗自己。

    原来再认识一次,她还是想同他撇清。

    晚风吹进来,沁着丝丝凉意,身上药气被吹散的同时,陆迢胸口一阵发痒,忍不住掩唇,连串咳嗽从指缝溢出。

    胸腔起伏震颤,撕扯着将愈的伤口,裂开一道道细缝。

    痛也好,痛起来,反倒不那么难受。

    待药气散尽,陆迢在衣箱里寻出一件月白菱纹直裰换上,在镜前坐了些时候。

    秦霁看脸,表现得虽不明显,可于细微处的不同,陆迢知道。

    譬如那个何晟,她喊得再亲切,目光在他脸上都是一滑而过,从不多看。

    一个时辰过去,天黑下来。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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