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今天火葬场了吗: 60-7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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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知还那样的人。

    用整整七年的时间?, 谢不归不断加深并固化了一个认知:

    她爱的,永远只会是像谢知还那样完美的君子。

    而他自己,那个内心深处最真?实的自己, 是不被任何人渴望和接受的。

    他的内心深处, 那个最真?实的自己——那个自私、偏执、渴望占有她一切的自己。

    他渴望将她禁锢在自己的领地,让她只属于?自己一个人。

    他用尽手段,不问道德, 只为了达到这个目的。

    他以为,只要他机关算尽, 就能让她爱上他,或者,至少让她离不开他。

    可世事?并不能如他所愿。

    就像是晴和雨,都?有天意,有些人的精神,永远也无法?禁锢。

    她最终还是离开了他。

    以一种近乎于?决绝、惨烈、凶悍的方式。

    谢不归一生中只见她穿过三次红衣。

    第一次是湖边初见,一蓬热烈的如同心脏的红。

    第二次是新婚燕尔,胭脂虫染就的嫁衣,潮热的红唇,舔舐着他肌肤和灵魂的火焰。

    第三次是……

    雪夜,

    死别-

    三年前,发妻的头七之夜,他尚且身?在仙游观中。

    月光如霜,笼罩着寂静的道观。

    夜幕低垂,寒鸦啼鸣,遗芳梦室内,烛火微弱,映照着香案上那座古朴的博山炉,炉中插着一炷香,形状如燕卵般大小,颜色黑如桑椹。

    一名方士身?着玄色道袍,手持拂尘,缓步上前,恭敬地站在谢不归身?后。

    “陛下?,此乃返魂香。”方士嗓音低哑,“点燃此香,烟雾便?会引领娘娘的魂魄至此。”

    谢不归披着一件道袍,白玉似的脸庞低垂着,眼底无波无澜。

    他伸出手,指尖微微颤抖着拿起火折子,点燃了那柱返魂香。

    香烟袅袅升起,带着淡淡的香气,在空气中弥漫开来?。

    烟雾渐渐凝聚,幻化出各种奇异的形状。

    “一柱返魂香,径通三界路。”方士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。

    “惟愿大慈悲,宣扬秘密语。拔度亡灵,出离地狱三途苦。”

    谢不归屏住呼吸,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变幻莫测的烟雾。

    袅袅的青色烟雾缠绕上素白的帷幔,隐约出现?了一个熟悉的身?影。

    一个身?穿幽蓝衣裙的女子背对着他,出现?在帷幔之后,身?姿清减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。

    谢不归想要伸手去触碰她,却发现?自己的身?体?无法?动弹。

    “芊芊!”他唤了一声。

    妻子却没有回应,她只是背对着他,缎子似的乌黑长发直直地吹散在幽蓝色的裙裾旁。

    在那每一个传说中的相爱之人,点燃返魂香后,应当是两相遥遥凝睇着,视线久久缠绕,彼此生死永隔的眷恋和悲伤,不是吗。

    谢不归却连她的一个回眸都?得不到。

    无论他如何靠近,他的妻子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,仿佛他们之间?隔着一道无法?逾越的鸿沟。

    她始终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,幽蓝的裙裾垂曳得优雅无比,也冰冷无比,没有一丝怜悯。

    “咚——”

    终于?,高高在上的帝王无力跪倒在地,凝视着那道身?影,哑声呢喃,“我爱你……”

    如果,如果她能听见。

    也许只会叹息一声。

    可怜。

    好可怜。

    你真?可怜啊……

    柔软的素幔拂过面颊,像是她纤柔的手轻轻触碰他碎裂的灵魂。

    其实从头至尾,谢不归都?无比清醒地知道一个事?实——这一切都?是方士利用某种迷香创造出的小把戏,不过是对方为了利益,给他编造的一场虚幻的梦境。

    但他愿沉湎其中,永不醒来?。

    第二年,那个姓扈的方士再次出现,带来?了传说中的怀梦草。

    “陛下?,将此草放入怀中,便?可在梦中见到您心爱之人。”方士低眉顺眼,恭敬地说。

    谢不归看着宫人呈上的怀梦草,脸上没有什?么表情。

    他命人在他的寝宫庭院中种满了这种草,尤其是在他居住的院子周围。

    夜晚,谢不归合衣躺下?,嗅着那股子淡淡的清新草香,不知不觉入梦。

    然而,无论他如何追寻,梦境始终一片黑暗。

    他最想要见到的人,始终没有出现?在他的梦中。

    醒来?却不肯睁眼。

    唯有枕席冰冷,身?侧空茫。

    她是如此地憎恨着他,恨到连施舍他一场梦境都?不肯。

    谢不归的心渐渐变得荒芜。

    他缓慢地打开眼睛,眸光空洞地凝望着帐顶。

    这里是长门宫,有她生活过的气息,然而到了今日,仅存的最后一丝气息似乎都?快要散尽了。

    窗外,不知何时下?起了雨。

    雨声淅淅沥沥,敲击在屋檐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    谢不归躺在榻上,听着嘈杂的不肯停歇的雨声,突然嗅到,枕席衣襟都?沾染上了桃花的香气,但那香气中却夹杂着一股腐朽的、潮湿的,仿佛是从满是淤泥的池塘里打捞出来?的气息。

    那气息渐渐弥漫开来?,从他的鼻尖,渗透到他的心脏。

    他的身?体?和灵魂都?仿佛被困在了这场潮湿的大雨中,漫无边际地行走?于?无边无际的滂沱。

    就像年幼时被放弃在那座下?着暴雨的深山,任凭他怎么走?,都?走?不出去。

    雨,一直淅淅沥沥地下?着,从那天起,就再也没有停过。

    直到此时此刻——

    “谢苍奴,你装够了没?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从来?就没有变过,依旧是多年前那样,清脆婉转,饱含情绪,骤然划破了重重阴霾,抵达耳畔。

    热烈,生动,鲜活。

    她是活着的。

    他却历经三年绝望和无望,心灰意冷,垂垂待死。

    谢不归的眼睛变得比以前更黑,更透了,有一种被雾气包裹的潮湿感,那种阴冷的鬼气更重了。

    芊芊被他这么不说话地静静盯着看,感觉浑身?鸡皮疙瘩都?起来?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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