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那千年流量夫君: 90-1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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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孝瓘不顾飞矢,褪了兜鍪,摘了鬼面。

    玉面与雪等色,双眸若含斛珠,汗水浸透了绿鬓,鲜血染红了银甲,他身受重伤,却岿然坐于马上?,便如一株琼树,又似一棵青松。

    只可惜,独孤永业的目力着实不好,他呆看了半天,扭头问身边的司马,“能看清是谁吗?”

    司马与孝瓘并不熟识,为保万无一失,再次追问道:“烦劳足下?通报姓名。”

    于是,独孤永业惊讶地?听到身畔左右,与城下?三?个重合的声音——

    “兰陵郡王高长?恭!”

    独孤永业目光先?望向左,正是清点粮草才回?的洛州刺史段思文,他

    的声音最大?,脸色因激动涨得通红,“对?!对?!是兰陵王啊!邺城军来救咱们了!”

    孤独永业赶忙对?着城下?应道:“殿下?稍待,末将这就派人下?去!”

    说完,转身命人下?弓弩手掩护孝瓘入城,并调遣城中驻军,准备与邺城主力一同夹击周人。

    独孤永业忙完这一切,才想起什么,他扭头看了看右边——就在刚刚,那里分?明也有个低弱的声音在回?答他的问题,而今却是空空如也……

    孝瓘入城的时候,天边只剩一抹血色残阳。

    他欲翻身下?马,却重重摔在青石上?,他的周身似也被这残阳染成了血色,左右见状,慌忙奔过去,勉力将他扶撑起来。

    独孤永业已下?城楼,几步跨过去,单膝落拜,哽咽道:“殿下?辛苦了!”

    又转对?太医道:“多叫几个折伤医去官廨。”

    洛阳城前的青石路上?,一大?滩鲜血旁边,躺着一副鬼面。

    一只纤手将它拾起,抖落净尘土,收入了袖中……

    洛阳官廨的东跨院里,聚满了洛阳庵庐的太医。

    一个医卒端着呈盘,满满排列着七、八支染血的断矢。太医司马卢见樾催着那医卒速去换个盘子。

    他自己则擦了擦满头的汗水——十二月的天气,他与太医校尉胡轸俱是汗透重衫。

    床上?的人本已昏迷过去,但每次拔箭,又将他硬生生疼醒。但他便是疼得全身发颤,也断不肯喊出一声。

    胡轸劝道:“殿下?若受不住,喊出来许能舒服一些。”

    孝瓘咬牙回?道:“无妨,我受得住。”

    此时,医卒已托了空盘回?来,半跪在床边,低语道:“胡太医要?帮你缝合伤口了,你痛便说出来,切莫要?逞能。”

    孝瓘微侧过头,抬眼看了看医卒,转回?来勾了勾嘴角,淡淡答了一声:“好。”

    听他二人这般对?答,在场太医无不惊异,胡轸更是给?卢见樾递了个眼色。

    兰陵王的绯闻轶事早已在河阳关传得沸沸扬扬,又随着他监修阳渠而被洛阳所闻,只不过后来他去了北境而冷却下?来。

    吃瓜众猹皆以为那故事已然完结,没料到今日又开?启了新?篇章?

    心中不禁盘桓起一句话:“‘无风不起浪’——古人诚不欺我。”

    胡轸和卢见樾给?孝瓘缝合好几处伤口,起身竟对?那医卒恭敬行了一礼,道:“殿下?伤处虽多,幸而都未及要?害,然失血过多,又虑创口不愈,迁延高热,烦劳……烦劳娘子留下?看护,若有异状,及时告知。”

    医卒端着呈盘,怔了半晌,才还礼道:“诺。”

    胡轸和卢见樾正准备领着诸人出房,迎面正遇上?独孤永业风风火火地?走进来。

    二人赶忙给?行台大?人行了礼。

    “不必多礼。”独孤永业摆了摆手,对?卢见樾道,“你派人来说,殿下?醒了?”

    “刚是醒了一下?……”卢见樾扭头看了看胡轸。

    胡轸遂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,独孤永业拍了拍胡轸的手,道:“有劳胡太医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,便进房去探望孝瓘了。

    他一推门,见房中仅存一名女医卒,正在帮殿下?褪去染血的戎装,脸色旋即一沉。

    再定睛看,此卒他还识得,正是在河阳道上?献马,洛阳城下?挖沟,给?自己涂了一半药就私下?城楼的那个郑氏医卒。

    遂喝来胡轸和卢见樾,怒道:“你二人为何不亲自照料殿下??却托付给?一身份不明的杂役?”

    “郑娘子是河阳医卒,并非身份不明之人,况且她是女子,力道轻细些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可知她是敌军挖地?道送进来的人,若非张信作保,我决计不会放她出大?牢!”

    “可……可她是……”胡轸话到嘴边,回?头瞄了一眼,心道闲话都是背地?里说,哪有舞弄到本尊面前的道理,只得把到了口边的话生生咽下?去。

    “大?人教训的是,确是属下?思虑不周,今夜我们就守在这里。”卢见樾接话道。

    独孤永业满意的点点头,又往床上?看了一眼,“我本来想跟殿下?说一声,西贼已经撤了,邺城军还在打扫战场……不过看他这情况,还是明天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,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现在剩下?孝瓘,清操,胡轸和卢见樾四人了。

    这间房子也不宽敞,统共那么大?点地?方,清操望着那二人,那二人也望着清操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我是说……殿下?他……出了好多汗……要?不……二位大?人帮忙擦擦身吧?”

    胡轸连连摆手,笑道:“不了,不了,你忙你的,我们再研究一下?药方。卢兄,是这样的,我觉得殿下?的药中还要?加一味……”

    他边说,边揽着卢见樾的肩膀背过身去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也好……”清操尴尬地?应着,在温水边矮下?身去,沾湿了绢巾,再用拧干的巾子蘸去孝瓘的额头和颈上?的汗珠。

    她的目光在他面上?逡巡,那不着半点血色的脸庞,淡淡乌青的眼底,皲裂起皮的浅唇,下?巴上?隐隐的胡渣,都让她的心紧紧揪在一起。

    她的心一紧,手上?却也是一紧——锦被中有只冰凉的手,正紧紧握住了她的。

    她心中一喜,望回?他的眼。

    他偏侧着头,双目微启,露出点点流萤。

    “你在洛阳,真好……”他动了动嘴唇,该是说了这几个字。

    清操哽着一口气,俯身在他耳畔,小声回?道:“孝瓘,我想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寒暑秋冬,几经生死,只此一句,她终于说与他听。

    话既出口,噙在眼中的泪水再难遏抑,涴澜如雨,濡湿了孝瓘的脖颈。

    孝瓘轻轻抚着她的头,眸中的流萤也渐渐连做一线,滴垂在枕边……

    想必胡轸和卢见樾研究的是瞌睡药,因为他们俩聊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打起了呼噜。

    清操与孝瓘听到那呼噜声,俱是会心一笑——他们总算可以说上?两?句话了。

    “你的病都好了吗?” 孝瓘急切地?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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