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零零文学城www.00wxc.com提供的《江宁客》 33、第三十三章(第2/3页)
着她的人:“你觉得我是那种惹你烦累的人?”
“没得啊,”水图南伸出手,把于霁尘放在腿上的分析书翻过去两张,“我是讲我那个铺掌柜,他烦人,你不烦人——这些还有哪里写的不行,你说吧。”
“哦,”于霁尘收回落在水图南侧脸上的视线,凝凝心神继续评讲,“具体内容上大体可以,有见识独到的,也有分析存在偏差的,我们一篇一篇过……”
于霁尘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。
从最开始的二十万匹量生丝换取一成半话事权,到促成大通伙计渗入水氏织造,为大通合并水氏、大规模入主织造做下铺垫;
再从反利用水德音对王嫖怀孩子的利用,到王膘在水德音下狱后的叛离,替水德音顶罪,让汤若固看见于霁尘有这个能力,把人从断头台上拉下来;
最后是从花县洗钱作坊的告发,到汤若固被拉下大通的斗场,于霁尘借助大邑的风云变幻、以及史任二人的贪婪和疑心,完成织造局和衙门势力的串联,并将自己从中脱嫌。
一步一步,好生连环的筹谋,好生高明的手段,天时地利人和各尽其用,讲的人讲得毫无保留,听的人听得醍醐灌顶,心跳加速。
——从来没有人这样仔细地教过水图南东西,简直恨不能倾囊相授,还非常有耐心,连她阿娘都没有这样过。
不过这灌顶也没有灌很久,感动也没有感动得多持续,水图南前半截时听得还很认真,听得很努力,对于霁尘十分佩服、五体投地。
可最终,她还是没能抗住疲惫困倦,听得悄悄睡了过去,脑袋靠着于霁尘上臂,另只手还拽着于霁尘腰间的绦绳穗子,把心底生出的依赖之情,尽数表现出来。
睡着了么,等于霁尘意识到时,试着轻声唤她:“图南?”
靠着她胳膊的人歪着身子,呼吸均匀,这都能睡着。
桌上的烛灯光线柔和,于霁尘抿抿嘴,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味,在寂静的夜里,她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,须臾,她稍微歪下头,看见了水图南睡着的样子。
水图南靠着她胳膊睡着了,可是吧,这个角度看过去,水图南真好看呀。
光洁的额头好看,秀气的双眉好看,低垂的眼睫好看,鼻梁两侧的小雀斑也好看。
于霁尘纳闷儿,怎么能有人睡着了都这么好看呢?还又香又软的,让人想亲她。
“哎,醒醒,”于霁尘压下那令人不知所措的心思,屈起指节轻戳水图南额头,“回你屋里睡去吧。”
“……今晚能不能睡你的屋呐,”醒过来的人揉着脸坐起来,眼皮沉得挣不开,“这十多天以来,我都没有好好和你说过话。”
方才,光是听着于霁尘说话,她的心就跳得像装了只小兔子一样,上蹿下跳乱蹦个不停。
为赶“作业”,她每天吃了晚饭就钻进书房,一写就是两个时辰,累得秧秧连做十天宵夜,结果也没有把她吃圆润些,反而清减了,说实话,这十天,她总是想缠着于霁尘。
她不晓得欢喜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,但她就想赖着于霁尘,时时刻刻赖着。
瞧水图南嘟嘟弄弄迷迷糊糊的样子,于霁尘的心头,像是被三花狸奴的大尾巴梢轻轻扫过,痒痒的:“不大合适,还是各睡各……”
“哪里不合适?”水图南打断她,有几分耍蛮的味道,“我们可是有官府婚册的。”
于霁尘失笑:“你是要睡觉还是要和我说话?”
“嘁,你倒是讲究起来了,”水图南两手抱住她胳膊,“放心吧,我欢喜的是你本人,不是你假扮出来的这个模样,不会得手之后失望离开的,”
“你这个人呐,好是很好,但就是喜欢多思多虑,”她看得出于霁尘的顾虑,拽着这人起身,“真想不出你冲动起来会是什么样子,‘三思而后行’这句话,委实是被你给用对了,走吧,先回去睡。”
于霁尘被推着往外走,心里还是有些怯,又寻思水图南都这样主动了,自己要是再逃避,那就非常说不过去了。
她回过手去,拉住推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,半转身看过来:“这回要是我打呼再吵到你,你就踹我,只管用劲踹,踹到醒就是。”
之前下作坊时,都已经睡在一个屋里了,没见有多不适应,而今也算是有经验。
水图南打着哈欠,故意问:“要是说梦话呢?”
“要是吵到你,一个嘴巴子给过来就妥。”以前行军住五人共用的帐篷时,大家便是如此应对她人的打呼噜说梦话。
行伍杀伐,同袍在睡梦中或有凄惨嚎叫,或有嚎啕大哭,每遇见时,一个嘴巴子抽过去给她打醒,便什么事都能解决。
水图南咯咯笑出声:“你怎么还忽然矜持起来了,于霁尘,你是害羞了吧!”
哪里是害羞,是怕自己做出什么失礼的事,水图南光是靠的太近她都忍不住想做点什么,要是再睡到一起,谁知道会怎么样呢。
不过还好,于霁尘没机会怎么样。
子夜时分,更夫巡过巷口,梆声渐远,一名黑衣人动作敏捷地,从隔壁翻进这座干净整洁的院子,并熟门熟路敲响于霁尘房间的窗户,是霍偃。
幸好水图南兀自滚在床里面睡得熟,于霁尘披衣起来,和霍偃坐到中庭说话:“大晚上的,什么事?”
隔扇后竹影斑驳,夜风沙沙,霍偃掏出封誊抄的书信:“史泰第送往大邑季相府的信,傍晚在辛安驿拿到的复抄。”
于霁尘懒得点灯,管霍偃要个火折子吹着,看完顺带手烧掉。
沉默片刻,她解释道:“你来这里比我预想的早十多天,史泰第难免起疑,不过他既然要求证,那就让他求证去,”
不知于霁尘想到了什么,说话速度慢下来,语速一慢下来,人就显得很有气场,说出来的话让人不敢质疑:“季相府正和东宫暗中较着劲,必定不会这个时候让自己‘后院起火’,曹汝城是个有能耐的人,只要他还在那个位置上坐着,史任二人和汤若固,就翻不了江宁的天。”
九月秋深,夜风吹着庭院里渐枯的树植,霍偃不知听见什么,微不可查地往客房那边偏了下头,声音更低几分:“皇后凤体不安,太子的老师次相朱大成,及殿前丞相司马伯其,二人极力主张要太子趁此机会,撤换掉曹汝城这个季相的得力学生。”
江州四月发水,九月便开始恢复耕种,中间没有发生叛乱,没有发生民变,甚至没有因赈灾而过度向朝廷索要财物。
江州本就是个风水宝地,加上曹汝城前期把该做的事全都打好了基础,这个时候无论谁来接盘,都很容易做出政绩。
但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,人们选择性地忽略了江宁情况的复杂。
一个区区江宁,人口不足五十万,却有以织造为依托的太监势力,有以赋税为倚仗的季相府势力,有家族子弟遍布朝堂的大族势力,还有以瓷行卫家、南盐钱家、大通于霁尘等为首的,依附于各党派的巨商势力。
江宁历代那么多总督,只有曹汝城在任的这些年,才牵制均压了这些人,使得水深火热中的江州百姓,得到了暂时的喘息和安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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