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宁客: 6、第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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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,当细如牛毛的雨丝,变成滴滴分明的小雨珠时,饭桌的对面,坐下了第二位来相亲的公子。

    这位好歹及冠了,瞧着有个成年人的稳重样子,白白瘦瘦,稍微有点驼背,坐下后不敢抬头。

    “请喝茶。”水图南不想墨迹,主动开口。

    公子听话地喝口茶,放下茶杯,冲着面前的空饭碗,一板一眼道:“我阿娘讲,男人要先成家,后立业,所以,我是真心来和你见面的,我在西城有宅子,成亲后,我们不和我父母住,还有,我在江州书院当夫子,虽然不比你有钱,但胜在体面,你有钱,我有面,你我若成亲,实可谓天作之合。”

    水图南被湖面上来的凉风,吹得太阳穴有些发紧,听罢公子的话,回应了声:“你这差事,听起来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你同意这门亲事了!”公子飞快抬头看过来,又飞快低下头,脸瞬间变红,“没想到你这么好相处,我以为,像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,都是骄横跋扈……”

    “等等,等等!”水图南吓到惊慌失措,腾地站起来,摆手摆出残影来,“我没有说同意这门亲事,你不要误会,千万不要误会,我只是说,你的差事挺不错!”

    然后,然后坐在廊下的,边啃八宝鸭,边赏雨中湖景的秀秀,看见驼背公子哭着跑出临水阁,秀秀心想,自家小姐的相亲战绩,至此又添一笔——把人给整哭了。

    这不是小姐头回相亲,自小姐及笄,家里三不五时给小姐安排相亲,但却没一个有苗头的。

    秀秀曾经听陈妈妈和夫人嘀咕,怀疑小姐还在惦记那个孩子,秀秀不晓得“那个孩子”是谁,但夫人警告陈妈妈,不想死就不要乱讲话。

    秀秀见过家里打死作妖的下人,秀秀怕死,所以选择把那些话烂在肚子里。

    可是,小姐为何总相不中那些公子?

    秀秀带人来更换公子用过的茶杯,以及更换部分动过筷子的菜品,别人退下后,她偷摸问两手撑着额头的人:“你是不是,不喜欢男子?”

    “也许吧,谁晓得呢。”水图南用力按两个太阳穴,闭上眼睛时,感觉整个临水阁都在旋转。

    迎面有凉风吹来,秀秀道:“门窗关上吧,你病还没好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,”水图南摆手,说着秀秀听不懂的话,“开着吧,坦荡。”

    相亲还在继续,第三位、第四位公子都没有多留,还在长身体的秀秀,坐在钓鱼的廊下,吃完整个八宝鸭和一碗素面时,时已过午,第五位相亲的公子刚刚进到阁里。

    秀秀吃饱喝足,在用于垂钓的短廊下踱步消食,湖边的菏叶下,鱼儿因落雨而徘徊在近水面,有胆子大的鱼,调皮地跃出水面,再扑通掉进水里,溅起层层水花。

    雨势不断变化着,时而缓如织丝飞舞,时而急若玉珠落盘,树上一簇簇粉白的小花,被风雨吹打着,纷纷扬扬飘落,雨就变成了花雨。

    第五位相亲公子离开时,秀秀无意间看见,离此不远的那排石榴树前,站着个陌生的男子,没有撑伞,就这么站在细雨微风中。

    秀秀赶忙端上准备好的汤药,跑进挨着短廊的临水阁:“外面有个陌生男人,站在石榴树下,朝我们这边看,我要不要去问问他?”

    水图南头疼,刚才又喝了两杯酒,此刻不敢喝忌酒的汤药:“爹爹在前面宴请宾客,说不准是哪位客人家的人,我们不要主动去——”

    “招惹”二字尚未开口,水图南隔着敞开的窗户,看见了石榴树下的那个人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来这里了?”她撑着伞,走出来,好心递上手里另一把油纸伞。

    于霁尘没接,身上落着层朦胧水雾,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,话语却是温柔:“出来更衣,结果迷路了,你家实在太大。”

    据说占地好几百亩,在江州园林建筑里排得上名号。

    水图南没有酒量,方才想借那两杯酒,装醉结束这相亲局的,意外看见个认识的人。

    她抬眼看对方下唇,想问于霁尘是不是站在这里看她笑话,实际上却是腼腆地笑起来:“还是有些肿,你还疼么?”

    那天在衙门,她一头撞肿于大人的下唇,害得于大人吃东西不方便,还被厨娘给误会。

    于霁尘不打算和面前人叙旧,开门见山道:“方才在前面吃饭,我和令尊已经当场签下定书,你家接受了我的二十万匹生丝。”

    这就意味着,水家不仅让渡出去一成半的话事权,而且还接受了史泰第和任义村的趁火打劫。

    在水图南逐渐不好的脸色中,于霁尘的话可谓刀刀见血:“你家一个叫王膘的总务,成了促成此事的大功之人。做为奖励,令尊当场宣布,要把水氏织造一成的话事权,转给王膘未出世的外甥——哦,就是你未出世的弟弟。”

    听了于霁尘这些话,水图南本能地感觉害怕。能把树大根深的孙氏茶行,收拾得毫无还手之力,足以说明于霁尘手段有多狠,这人讲话越是温柔,反而越是让人害怕。

    跟聪明人打交道,最没必要玩那些弯弯绕,否则就是布鼓雷门。

    “你想方设法,拿到我家织坊的话事权,究竟是何目的?”水图南抬起伞,直勾勾望向于霁尘,四目相对那瞬间,她感觉自己跌进了对方的眼睛里。

    于霁尘的眼睛清澈透亮,不是满腹心计者会有的:“无论我的意图是什么,你只需知道,我不会害你。”

    这些话,鬼都不信,遑论水图南一个正常人,她扬起头,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乱窜:“你看着格正,怎么张口就骗人,我老瓜子只是疼,不是坏掉啦。”

   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相信。

    于霁尘浑不在意她的回答,兀自轻声细语开口,像是耐心的劝慰:“生意场上无父子,此事过后,你也不要气馁,成当是花钱买个教训,以后就有经验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,于霁尘转身离开,衣袍带起的风,拂动了路边被雨水压得低下头的花朵。

    水园花满宅,雨珠压枝低,娇嫩的花朵在摇晃中,抖落身上积攒的雨水,迷蒙状态的水图南,扔掉伞大步追过来,张开双臂,挡住于霁尘去路。

    女子衣袂蹁跹,如同蝶舞雨中,说的话是地道的江宁腔,软似娇莺,偏难掩内心的紧张不安,以及不得不面对现实的痛苦纠结:“我以后,再也没得机会,去做织坊上的事情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之间隔着半臂距离,斜风细雨间,于霁尘嗅见对方身上的,淡淡的香味,她想,这味道可真好闻。

    “在闺阁里当大小姐,衣食无忧,安逸闲适,没什么不好,”于霁尘莫名一改方才的温良,刻薄道:

    “生意场看似风光无限,实则尔虞我诈,女老板尤其吃亏,还有那昧良心亏德行之举,层出不穷,防不胜防,不然你以为,秤杆子为何会以十六颗星定斤两?你心思太单纯,不适合江宁的生意场,闲来还是约了几名闺中密友,吃茶看戏去的好。”

    一斤等于十六两,对应秤杆子上十六颗星,分别是南斗六星和北斗七星,最后是福禄寿三星,生意人若是给客人缺斤短两,则缺的是生意人的福禄寿。

    于霁尘这些态度急转的话,比打在脸上的雨丝还要冰凉,让水图南感到由衷的害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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