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臣贼子: 80-9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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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皇上此举倒也不奇怪,他是被那离火教之事逼得挠头,才想出这么个披着“广听纳言”外皮,内核依然是“事不关朕,是他们说的”甩锅法儿。

    只是“侍政阁”戳摊儿太温吞,第一次“侍政议事”没来及张罗,赵晟就被迫暂时直挺了。

    眼下文官们又把这事拿出来说,从安全、得利、善后、几家言终归是一家言等诸多方面开始啰嗦,有赞成也有反对,叨念个不止。

    辰王目光掠向李爻:“晏初在边关,是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事?如今说说你的看法。”

    李爻不想掺和:“下官一门心思在搁古人身上,对内朝政务没有建树想法。”

    辰王又要说什么,突然门外快步进来个侍人,到辰王身边耳语两句,王爷表情微妙地凝重了一瞬。

    王府宴客、能由侍人冲进来打扰便不会是小事。

    席上立刻蹦出有眼力价儿的官员道:“王爷辅政辛苦,若还有事忙,我等闲人便不多叨扰了。”

    辰王没拦着,与众人客套几句,宴会终于散了。

    宾客三两结伴往外走。

    李爻爱热闹,却不爱这种绷着心眼子的热闹,他出了宴堂,半句话都不愿再废,趁人不注意,拉着景平弯进一条小路。

    这是条临着院墙的蜿蜒小道,铺满了鹅卵石,与大路之间隔着水域造景。遥望过去,能见幽潭另一边灯火通明,听见笑声不断,反观李爻这边,隐月、清风、一双人,静谧得安宁。

    李爻放慢了脚步,他想:或许是身边有景平,才觉得此情此景好,料想我孤身一人走这路,只会觉得凄清。

    他不经意间合着月光笑了,行至二进院落中,忽而晃了神,忍不住往院墙边看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景平问。

    李爻没答,站定步子,看看左右没有人,提起袍子脚下一飘。

    景平“悠着点”还没出口,李爻已经越过小径边的灌木丛,往草坪深处去了。

    小路很偏,常日里似是没人来,辰王面上不拘小节,院工也随主子大大咧咧,草坪仗着有灌木遮挡,已不知放任生长多久,靠近墙边处,隐有蒹葭苍苍之妙了。

    看得出,李爻对这里很熟,他径直向特定方向去,蹲下拨开草丛。

    荒草后面居然露出一道小门。

    小得像狗洞。

    “怎么……”景平跟着他,诧异道,“怎么王府有这样的地方?多危险。”

    李爻笑了下:“也还好吧,太小了,成年人钻不进来。”他说着去推门,纹丝不动,“看来是封死了,便更不危险了。”

    他言罢起身,一拍景平,二人又回到鹅卵石小路。

    走出几步,他歪头看景平,见对方想问又不敢问,忍不住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:“好奇就问呗。”

    景平猝不及防,皱眉冲他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辰王殿下断臂前一直是太子……”李爻嗓音轻飘飘的,引出一段陈年往事。

    当时南晋初立朝,尚没设太子东宫。

    辰王一直住在这。

    而当今圣上还是三皇子,是住在宫里的。

    辰王殿下很疼几个弟弟,包括李爻这个与赵晟形影不离的皇子伴读。

    他虽比李爻等人大出十几岁,闲时依然能陪几个半大孩子玩闹。

    先帝对皇子们的学业要求很高,有时头一天出题,第二日要答案,从韬略到兵法,解不出来就得挨罚。

    赵晟和李爻没少挨罚。

    后来二人臭揍之下生“奸计”,在宫里修了一条“暗道”,是从一座废弃宫院的假山洞穿进去,把院墙凿通,出去是护城河边。沿河走小路能到辅桥,赶着哨位换岗松懈,便能溜掉。

    这样一来,二人遇到难题就偷跑到王府求助,为了不连累大皇兄,在王府也挖了个门。被教导过答案,再小睡一觉,趁天亮前偷跑回去,神不知鬼不觉。

    美滋滋。

    时至今日,这钻狗洞的秘密,也只有景平一个“外人”知道。

    回想当时,赵晟还小呢,曾拉着辰王衣袖撒娇说“待皇兄登位,也不能忘了咱们钻狗洞的情谊。”——洞在人情在,山河万年。

    这话当时听来着实可笑;而今看,则变成了另一种可笑。

    李爻轻声道:“这玩笑似的约定,不知王爷和皇上还记不记得。”

    景平目光映着月色闪了闪,他环望四下,突然微弯身子在李爻脸颊上亲了一下。

    李爻没防备,抬眼看人。

    “刚才你舞剑的时候,我就想亲你了,想抱你,还想……”景平虽越发蹬鼻子上脸,更不要脸的话终归暂没好意思说出来,换话题道,“那俩货记不记得我才不想知道。只是你啊,记着他们干什么,不能看看眼前人么?”

    呵,不光腻乎,还被掐脖子灌了一口醋。

    李爻笑着摇头没说话。

    “晏初……”景平声音像没骨头似的,他看着前方悠长的小路,“你这么好,我何德何能,才能守在你身边啊。”

    这要放从前,李爻会先骂一句“肉麻”,然后立刻尾巴翘上天,好一番自我灿烂。

    可今天他没说话,拉着景平的手贴在嘴唇边还了个吻,再扣进掌心攥住。他垂着眼睛看脚下——我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好,或许是我修了几辈子,才能在尝不尽的苦楚算计里,得你这么个可心人呢。

    宽大的袖子和夜色成了二人牵手最好的掩护。

    直到出府门,人渐多了,他们才没继续十指相扣。

    景平知道李爻饭没吃好,他自己也没吃好。他扶对方上车,向赶车小厮吩咐了几句。

    马车穿街过巷,停下时,景平掀开帘子问道:“你来过这吗?”

    车窗直对一家临街小店。

    店铺没门头,店面也小得一眼望透。

    现在时间不早了,店里依然有不少客人,十张桌只空着两三张。

    景平见李爻两眼发直,笑道:“听说你嘴馋啊,居然不知道这里?这家红豆沙可好吃了,去店里喝一碗,还是我去买了带回家?”

    店门口一排搭了灶的大锅上烟氲袅袅,微寒的春风送来股很淡的甜香气。

    李爻来了兴致:“去店里吧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扯过斗篷将惹眼的白发遮了,跳下马车。

    小店在窄街当中,马车停在门口碍事又惹眼,李爻跟赶车小厮吩咐道:“你多打包点好吃的带回去,跟大伙儿说今儿贺大人请客。一会儿我们自己溜达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得嘞!那二位爷夜路当心!”半大小孩乐呵极了。

    李爻把人安排打发了,迈步往店里晃荡。

    店家是个大姐,很是热情:“公子进店随便坐,来点儿什么?”

    李爻看景平。

    景平做主道:“两碗红豆沙,一碗细面,两屉小笼包。”

    李爻笑道:“饿死鬼投胎?王爷家的饭很难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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