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臣贼子: 16、晏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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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景平已经换了孙伯给他备下新衣服,头发洗过,带着潮气,拿带子松散地绑在背后。他见李爻开门,难得露齿一笑,端托盘进门:“太师叔,刚才我错了,你不想说的事,我不该追着问,但你不吃早饭不行的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盛粥放在李爻面前,再把小凉菜和红糖糕摆好,最后勺子筷子递进李爻手里:“好歹垫一口。”

    李爻被景平的低姿大度撞了个跟头——这孩子日后必成大器。

    他喝了一口粥。

    那粥是小砂锅慢熬的,带着股很淡的植物清甜味。

    李爻第一个念头是孙伯弄了新花样,再转念心就明镜儿似的了:大约是他把款桑花放进去了,怕碍自己的眼,端来之前又全捞了出去。

    此等用心良苦,李爻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甚至心怀歉意地把稀饭都喝了。

    整顿饭吃完,俩人谁也没再提刚刚的事。

    李爻把嘴一抹,想了想:“我咳嗽是胎里带的弱症,适度温补就行,不需要刻意医治。”

    景平低声念叨:“……但你的脉象不像。”

    李爻敛下眼睛笑了:“像不像的我都不至于即刻就吹灯拔蜡,刚才被这缠疾闹得心烦,不是冲你,别往心里去。”

    景平话少,不代表他是块木头。往往,这样性子的人是比大大咧咧、侃天说地的货色心思更敏感的。

    他总觉得李爻那句“不值得”背后,藏着口苦水。

    心思满怀,景平没说话。

    屋里飘过一阵寂静的尴尬。

    李爻觉得别扭,战术性换话题:“对了,让你回师门看看,到底见到你太师父没有?”

    景平摇头:“两年去了三次,太师父都在闭关,日常事务是师伯打理的,我就没再多叨扰。”

    意料之中。

    李爻的掌门师兄今年八十多了,向来孤僻避世,闭关是常态。

    “唔,对了,你师父最近忙得很,也许要过两天才得见。”

    景平奇道:“出什么事了?”他顿时想起官道上连夜赶路的板车,“我看到很多送草药的车,拉车的似是战马,要打仗了吗?”

    现在的情形虽然暂不至于打仗,也已经在防备周边游族趁乱挑事。

    景平看见几辆药草车,能猜到事态发展方向,实属难得。

    “而且……”他又道,“我心中有个担忧。”

    两年前,李爻就见景平看史书,只是二人从没聊过与政务有关的话题,景平骤然提起,李爻来了兴致,问:“什么担忧?你说说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次出去,路过许多羯、汉邻居的地方,现在两族在修和,当然各自休养生息不会生乱,但若往后还是要打……只粗略一数,就发现咱们两城共夹一块粮田的城池十有五六。倘若羯人在排兵布阵上稍加算计,隔田困城,咱们的强兵又支援不及,城内很快就会乱的。”

    景平的设想过于极端,但以他这样的年纪,只走一趟就看出确实存在的隐忧,实在难得。

    李爻静静听他说完,继续引导着问:“那依你看,有什么解决办法吗?”

    显然,景平是想过才与李爻说的:“咱们应该做个圈套圈,尤其是重要城池,必得城防在外,中夹粮田,城心居百姓。现在两城共农是前朝农耕力和兵力都不足留存的遗患,所以咱们最要紧的是鼓励百姓和官军一起种田,纳农为兵,纳农于民,若真有打起来那天,咱们的人扔下锄头有粮吃,也有抗衡之力。”

    李爻听他讲完,对他刮目相看,问道:“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?”

    景平摇头:“也不全是,在书上见过类似的事情,觉得不完善,我又填补了些。”

    话说到这,孙伯敲门进屋:“东家,花长史来了。”

    李爻听了便笑:“你师父跟你心有灵犀,插上翅膀飞来看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孙伯沉吟,破了自己东家一瓢冷水,“花大人不是自己来的,还带来两位,您还是去前院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花信风能带谁来?

    李爻莫名,提衣袍往前院去,听见院里有人操琴。

    说到音律,也是李爻闲来打发时光的一个爱好,他会但技艺平平,听得多,弹得少,曲谱懒得背,弹错了音也无所谓。而且他还不爱下功夫练,热乎劲上来摆弄几下,坚持不到三天,就寻别的乐子去了。

    他那把琴,挂在正堂墙上大半年没动过了。

    现在倒是好马遇伯乐,那操琴人极通音律,几下把琴正了音,弹奏起来。

    弹得是个叫《长相思》的古曲小调,没有繁复指法,李爻也会。

    他听了两耳朵,已知来人是谁,步子一顿,在月洞门后站定,没往前走。

    前院,操琴人合着乐声轻吟:“客满庭,酒满觥,故断危弦声不成,侯门空复情。山层层,水泠泠,梦见虽多相见稀,相逢知几时。(※)”

    嗓音低沉,悠悠然念白带着些忧愁,让人听着惆怅,心里发紧。

    扰得李爻从头到脚,没一个地方安生。

    李爻听他唱完,深吸一口气,两步跨出月洞门。

    操琴人正好落下最后一音,双手在琴弦上轻按,止住余音,不待李爻说话,先笑了:“晏初,经年不见,愚兄来接你回家。”

    来人正是当今圣上赵晟。他身着微服,身后没有大批护卫,只花信风和一个中年汉子。

    话里的信息太多,李爻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,只站在门边看他,片语没有。

    倒是赵晟,两步抢过来,见李爻一头纯白,动容、意外和悲伤同时泛在眼睛里,抬手敛起他襟前一缕碎发:“你……你怎么……”

    话未完,声音先哽了。

    李爻退后一步,那缕头发便在对方指尖滑脱了。

    他撩袍跪下,一个头磕在地上,依旧不说话。不知该说什么,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。

    南晋甚至前朝自持是儒仪之邦,君臣之间行叉手礼,没有天塌了的事情是不跪拜的。晋朝定都不久,司礼监为了讨好先帝,曾经提出上朝时为彰显君尊臣卑,臣子们应对君主行跪拜大礼。事一提出,被朝臣群起而攻,嗤之以鼻,说司礼监是一群每根的东西,才提得出这样折辱文栋武梁骨气的馊主意。

    后来先帝更是把提此倡议的大监一撸到底,打发去扫院子才算完事。罪名是以番蛮恶习侵蚀祖制。

    赵晟见李爻跪下,脸色变了,斥道:“男儿膝下有黄金,你下跪做什么,快起来!”

    李爻不动,大有一副在地上生根发芽的架势。

    花信风站在皇上身后看着,为他捏了把汗。

    赵晟垂视片刻,重重叹了口气,上前两步双手把李爻扶起来:“愚兄……朕,知道你心里委屈,旧事是场误会,”他从怀里摸出那用金子镶好的竹报平安玉佩,“这是当年朕送你的腰佩,你……请辞那日,把它在御案上磕碎了,朕又重新敛来镶好了,若是有心,碎玉可重合,你同朕回家去,朕补偿你。”

    他先称“愚兄”再称“朕”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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