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零零文学城www.00wxc.com提供的《误酒》 60-67(第3/21页)
黎梨应了,拢好裙摆坐到她身边去,开门见山:“听紫瑶说,姨母有事找我?”
侍女适时奉上香茶,袅袅升起的轻烟中,对方的神情有几息模样不清。
安煦拨弄着茶盏,垂着浓长的眼睫,半晌沉默着。
黎梨没多少耐心,替她开了口:“外面那些是什么?”
安煦手上动作略微一顿,盏与盖的轻磨声令人不自觉地想要拧眉。
她似叹着出声:“羌摇送来的。”
黎梨一错不错地看着她。
安煦仍旧笑得勉强:“他们带来的豹子让你受了惊吓,那些算是赔礼。”
黎梨推开手里的杯盏,语气有些冷:“姨母,我不是傻子,大可不必骗我。”
“……没骗你。”
安煦疲乏不堪地闭了闭眼,嗓音晦涩道:“外头那些真是赔礼。”
在黎梨注视的目光下,她动了动手指,内侍管家捧上一个小巧托盘,呈到黎梨面前。
安煦低声说道:“但这个不是。”
黎梨轻瞥了眼,是一柄眼熟的十九路弯刀,刀柄上的红色刚玉赫然炫目。
工巧精致,羌摇皇室常用的香桂气味萦绕其上。
黎梨看明白了,脸上的表情即时敛得干净。
“我以为上次家宴,我说得足够清楚了。”
她看都懒得再看,起身就要离开:“退回去。”
“迟迟。”
身后传来推椅跟着起身的动静,却没有脚步声。
黎梨到底回头望了一眼,安煦手撑在桌上,看起来心力已经交瘁。
“天知道我有多想顺了你的心意……”
“但有件事,如果瞒着你,只怕你也会恨我。”
*
京郊部卫营的马厩旁,晨训结束的士兵正将一捧谷草分入槽中,远处走近几道武官身影。
有位年纪稍长些的武官还在挥着手中的缨枪,粗着嗓子说笑:“你小子怎么回事啊?”
“刚回营就告假,这么急着回城呢?”
云谏随意点了点头:“上元节回去晚了,就想着这几日在京中多待待。”
另一位持九节鞭的武官豪迈地揽过他的肩:“待京中做什么,陪你哥算卦吗?”
“我陪他做什么。”
云谏懒洋洋拨开对方的手,从马厩中牵出自己的马匹,利落翻了上去。
见同僚们还站在一边,他玩笑道:“家里的兔子最近有些黏人,我想回去陪陪她。”
“你还养了兔子?”持枪的武官三大五粗,不能理解男人有这样的爱好。
“你带过来营中养着不好么,省得每日跑两趟,多麻烦……”
云谏握起缰绳:“那可不行。”
营中艰苦,又都是不大讲究的男子围簇,自然不是她待得下去的地方。
一旁的向磊看不下去了,抬手推着那俩武官离开:“哎呀,麻烦什么呀!”
“你们瞧他那张脸都要笑开花了,像是觉得麻烦的样子吗?走走走,我们回去……”
云谏懒得与他胆大包天的长随计较,扯过缰绳调转马头,然而才掂了下马鞭,他就猛地勒住了马。
马儿嘶鸣声响起的那一刻,他闻见自己身上的花香气骤然暴涨,直接冲破官袍的遮掩。
有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痛灼感,顷刻间在腹腔中爆炸剧燃。
*
早前晴朗不知所踪,京中今日阴云密布。
云谏策马入城,在灰沉压得极低的天穹下,看到熙攘拥挤的人群,高喊的欢呼声不绝于耳。
有种荒凉又喜庆的违和冲突感。
他五脏六腑都被烧得灼热,每呼出一口气,都像烧红的火炭一路划拉过肺腑与喉管,烫得生疼。
还不知道黎梨情况如何,他无心去管街上的咄咄怪事,御马就要绕过人群。
然而沿街二层的酒家栏杆上,“嘭”声礼炮炸响,一捧香桂气味的彩纸彩条喷出,纷纷扬扬洒进了人群里。
云谏从下经过,不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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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被沾了一身,他闻见羌摇王室的惯用香料,忍不住直皱眉。
“今日黄道大吉,小可汗请各位吃些蜜糖!”
楼上传来道略生疏的汉语笑声。
云谏只想离开,但街上百姓嘈杂的谈笑里,忽然说出几道“郡主”的名号。
他听得额筋微跳,压着炎热滚烫的呼吸,到底朝上看了一眼。
系着喜庆红绸的蜜糖、果糕,大方地从二层的酒家上抛洒出来,张扬的大红划过灰霾的天空,分外显眼,引得下方的街坊们欢呼着伸手,热热闹闹地挤上前去接。
云谏看清满天铺洒的红色绸缎,上面纹样精致,就是昨夜里,他与黎梨在钟塔平檐上,看见羌摇使臣们从布行里买的。
有些许果糕掉落在他的马背上,他拂落下去,被旁边的百姓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。
“羌摇在搞什么?”云谏哑声问了句。
那百姓笑得合不拢嘴:“红绸甜点,应该是要办喜事吧!”
旁侧的人撩起袍子接了满满一兜蜜糖,畅声笑道:“肯定是喜事!坊间都说羌摇小可汗想与大弘结亲,十有八九就是和我们的朝和郡主了!”
不可能。
腹腔中烈火炙热,云谏在烧灼感中揪出一线清醒,驱马往前走。
但身后的议论声却未停止。
有人好奇道:“你怎么知道是郡主?”
那撩袍的百姓喜笑盈盈:“早晨我就看见羌摇的人将大箱小箱的红礼往公主府里抬,出来就满面红光地发了一路的糖糕……”
“我跟足了一路,多少听见使臣们的几句闲话……”
云谏扬手往身后地面甩了一鞭,破空的鞭响挥断一切杂音,马蹄骤疾狂奔。
天阴风更凉,寒风刮脸而过,痛得清醒。
云谏心想,误会而已,绝不可能。
一路从营中回来,酒药已经拖得太久,筋肉骨髓里细细密密地刺痛着,似有虫蚁猖狂啃噬,一刻都不停歇。
他几度有些恍惚,近乎是凭着本能勒住马匹,翻上了黎梨的院墙。
这方与她温情缱绻的小小院落不可谓不熟悉,他亲手扎的花灯犹挂层檐之下。
他毫不费力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,她就蜷缩在院子里头的梨花树下,手里还握着绣了一半的香囊。
小郡主紧闭着眼睛,眉心蹙得厉害,初春料峭寒意未消,她额间发丝却被痛楚的细汗沾湿。
云谏在满院的离奇寂静里,恍神着察觉出一些异样。
她平日里最喜热闹,很难憋得住坏情绪,若有谁得罪她,她总是要说出来让对方知道,叫别人好好赔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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