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歌: 130-1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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拔了。”

    谢无陵有一双利眼, 尤其在挑人方面,府中一应奴仆无论是何差事,都是他亲自看过一遍的。

    有裴家的前车之鉴, 他决不许府上奴仆有半分悖主的心思。

    且在沈玉娇婚后第一回召见府中众奴仆时, 他就搬了张椅子, 大马金刀地坐在旁边。

    沈玉娇每说一句话,他就板着一张脸,扫过其下众人:“夫人说的,你们都给我听进耳中,放进心里。日后这府上就是夫人管家,有些事问我不管用,都得听夫人,可都明白了?”

    这便是帮着沈玉娇立威了。

    奴仆们只要是不蠢的,也都清楚日后镇北王府中,夫人才是话事人。

    得罪夫人,可能比得罪王爷本人的下场还要惨。

    且说现下,谢无陵又抱着沈玉娇腻歪了好一会儿,才松开手起床。

    沈玉娇被他方才那一统闹,弄得气喘吁吁,边拢着凌乱的亵衣,边撩开脸侧的一绺发,羞恼道:“你这样下去……是不行的!”

    谢无陵穿戴着衣袍,侧眸:“你说哪样?为何不行?”

    沈玉娇抬眼,满脸绯红:“你说呢。”

    谢无陵看看她红润润的巴掌小脸,视线又沿着她纤细脖颈往下,落在那微拢着的衣领间。

    想到那温软馨香,喉头不禁滚了滚。

    又想了。

    “谢无陵!”

    沈玉娇见他非但不改,还直勾勾盯着,有些怒了。

    见小媳妇炸毛,谢无陵挪开视线,重重咳了一声:“我就是瞧着领口有些皱了,没别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沈玉娇:“”

    为何弄皱,他心里没数么。

    “至于行不行的,你别担心,我自个儿的身板我清楚,大不了多吃些羊腰子补补。”

    沈玉娇倒吸一口凉气,他还补?

    该补的是她好吧。

    正腹诽着,谢无陵忽的想到什么,问她:“你今日打算穿什么颜色的裙衫?”

    突然问起这个,沈玉娇怔了下,才道:“不知,待会儿再看吧。”

    语毕,见谢无陵还看着她。

    沈玉娇也后知后觉想起,是了,今日要见裴瑕。

    多年未见,再度重逢,是该好好装扮一番。

    可若装扮太盛,谢无陵他会不会误会?

    思及此处,她抬头看他:“反正是在府中设宴,就穿寻常衣裙即可,挑件藕荷色的?”

    这颜色素净又不失典雅,各种场合都适宜。

    谢无陵却道:“上次回门,你穿的那条海棠红的裙衫就很好,不然穿那套?”

    沈玉娇:“那条会不会太艳丽了。”

    回门时正值新婚前三日,穿得比较鲜亮应景,可这会儿都成婚半月了。

    “你穿那条好看,气色也好。”

    谢无陵道,“人比花娇,看着就喜庆。”

    他原本也想着让沈玉娇打扮清雅些低调些,若是可以,巴不得给她戴个帷帽,不让裴瑕看。

    但转念一想,何必藏着掖着。

    就该让裴瑕看看,娇娇嫁给自己以后,过得有多快活自在。

    沈玉娇稍一琢磨,也猜到谢无陵的心思。

    在这点,两人的思路倒是不谋而合。

    她也想让裴瑕放心,知晓她如今一切皆好。

    “那就穿那身吧。”她道。

    谢无陵勾了勾唇:“好,那我也去寻条红袍。”

    夫妻嘛,穿一样颜色的袍服,叫人打眼一瞧便觉登对。

    他这思路没错,傍晚时分,裴瑕带着棣哥儿一道来镇北王府,还未踏入正厅,打眼便见到主座上那穿着鲜亮的一对儿。

    裴瑕握着棣哥儿的手不禁收紧。

    棣哥儿抬头:“爹爹,怎么了?”

    裴瑕面色平静:“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正厅内,谢无陵握着沈玉娇的手:“娇娇,怎么了?”

    沈玉娇抿了抿唇,道:“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就是,莫名紧张。

    一紧张,有些想跑。

    虽然她也不知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,可就是紧张。

    谢无陵眸光轻敛,嗓音微低:“你若紧张,便多看看我。”

    沈玉娇:“嗯?”

    谢无陵道:“如今我才是你的夫君。”

    郑重其事的语气,像是安慰,又像是提醒。

    沈玉娇深吸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是,现下她的夫君是谢无陵。

    她已经离开裴氏,与裴瑕的姻缘也已断了。

    没什么好紧张的,就当作一位世交兄长,以礼待之即可。

    她这般默默地告诉自己,再次抬眼,那绯红暮色中款步而来的父子俩,已踏入厅中。

    几乎看过去的刹那,那一袭苍青色长袍的男人也朝她这边看来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,杳杳无声。

    周遭一切好似都静了下来,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止。

    恍惚间,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人与事。

    倘若那年春日,他能如约归来,她定会牵着棣哥儿的手,喜极而泣迎上前,轻轻说一句:“郎君,你回来啦。”

    可四载春秋已逝,她的身侧已有了新郎婿。

    虽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,微颤的嗓音也只轻笑说了句:“守真阿兄,别来无恙。”

    不是郎君,是守真阿兄。

    裴瑕漆黑眸中翻涌着万千情绪,看向眼前这张思念多年的脸庞,喉间忽的有些发哑。

    他的玉娘。

    他自幼定亲、少年结发的妻。

    他年少迟钝,不慎弄丢她的心的爱人。

    她还是如记忆般姝丽窈窕,却又与记忆中不大一样。

    乌发高盘,耳坠明月珰,一袭海棠红的裙衫将她本就莹白的肌肤衬得欺霜赛雪,那精致眉眼间是全然盛开的娇媚,另有一段从前未有的恣意灵动。

    爱人如养花。

    谢无陵将她养得很好。

    本该放心的,可是为何

    心口这么痛。

    像是被钝刀子生生割下一块肉,痛到他胸膛窒闷,浑身血液好似也被抽干般,快要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被压在重重寒冰冷雪下时,都未曾这般痛。

    可现下

    裴瑕的呼吸蓦得急促,苍青色薄袍下的胸膛也剧烈起伏着。

    直到袍袖被轻扯了一下,他垂眸,对上棣哥儿那双清澈的眼。

    “爹爹,阿娘与你问好呢。”

    小家伙模样越张开,越能看出哪处随了父亲,哪处随了母亲。

    裴瑕看着这个他与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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