燃案行: 100-1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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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斐守岁抹去嘴角鲜血, 在亓官麓眼前,一步一步迈向大火。

    眉心痣血红, 一袭青衣,长发坠腰,像是个一心寻死的。

    “公子!!”

    亓官麓撕心裂肺地喊,“公子救人是善心,若要把自己搭进去万万不可!”

    女儿家说得心切。

    “换作我是这些新娘子,也绝对不会让公子上前的!公子!”

    可再怎么唤,斐守岁都没有停下脚。

    老妖怪盘算着心中思虑,在亓官麓一声声呐喊里头,他的手慢慢伸到了赤火中。

    “公子!!!”

    斐守岁看着大火舔舐他的手心,一下松了眉眼:“不必担心我,这火光不烫。”

    亓官麓听罢,先是手撑着术法,紧绷的弦松懈后,她散架般坐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真是吓人。”

    也是,要真为赤火的威力,他和亓官早就飞灰湮灭,哪有活得份。

    斐守岁犹豫些许,再伸手去拉新娘。手一触到新娘的嫁衣,新娘子连人带衣裳一气摊成了灰土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浓雾之中大风袭来,那一个两个还在燃烧的新娘也如斐守岁手中的灰,散开。

    斐守岁沉默。

    她们真是约定好了,一块儿走去了望乡台。

    大风之中,灰土旋了又旋。

    寂寂的风,灰灰的土。

    斐守岁背手,掐诀去寻新娘冤魂,空旷的戏台上,没有一个魂灵。

    “麓姑娘,看来有人先行一步,替我们渡化了可怜人。”是解君。

    话落,斐守岁一甩袖,捆着亓官的术法散去。

    “公子是说这儿还有旁人?”亓官麓毕恭毕敬走到斐守岁身后,低头做礼数。

    斐守岁言:“你不必知道,先回到画笔中来。”

    亓官得了命令,身子如水,一扭动,她头上的珠钗宝玉好似在泠泠作响,嗖的就窜入笔端。

    没了亓官麓的话语,戏台安静如坟。

    画笔在斐守岁面前腾空,他执笔细看,这才宽心般捂住胸口猛地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咳嗽之声穿不透浓雾,硬生生在雾中折断。

    雾气愈发的夸张,已是明晃晃地绕上斐守岁的脚。

    斐守岁咳出一手的血,脸色煞白,与雾倒是相衬。

    是掐断术法反噬的缘故,叫他体内的怨气一下子破了平衡,冲到他的五脏六腑之中,就连本干净的心识,都开始染黑。

    那心识蔚蓝之天,碧波的海,正一点点倒上浓黑。

    咳了好久,斐守岁头昏脑胀,喉咙沙哑,身侧没有能搀扶的,只得坐在地上,掐诀运转怨气。

    他不想让亓官家的看到,是怕了女儿家瞎担心,更何况弱点本就该藏得严实,又身处他人的幻境,是好是坏尚且不知。

    盘腿于戏台中央,斐守岁开始念咒回神。

    浓雾爬上他的肩膀,湿透了墨发。

    长发贴在脸颊旁,倒是深绿藤蔓攀上大树般。

    斐守岁划开发端,术法还没开始,那本被大雾遮蔽的白窗子一下打开,刺得他双目生疼。

    老妖怪仰头去看,用手挡了白亮,他看到大雾里,有光穿梭,像是一面薄褥子,盖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动了动嘴。

    低沉的声音云:“何人?”

    却见一个女子身影,倏地从窗边跑过。

    斐守岁眯着眼,强光刺目,他勉强看到女子长发,又是随风而灵动的衣裳。

    “燕姑娘来此取我性命?”试图炸出来人。

    但来人不语。

    有脚步声渐渐。

    斐守岁唇白青脸,实在是一眼便知情况,他也不打算伪装,干脆面光笑说:“此时了结我,不比方才轻松?”

    脚步声止了。

    远远的,传来女子嗓音,并非燕斋花:“公子,是受伤了?”

    嗯?

    燕斋花可没这般柔情似水。

    斐守岁刻意压低语气,套话曰:“那一把大火烧得痛快,姑娘难道不知?”

    “大火?”

    窗户上的影儿靠近,斐守岁斜了斜身子,确认来者是个小姑娘,与燕斋花一样扎着低低的麻花辫。

    “火从何处来?”她问。

    他答:“姑娘不该比我更清楚?姑娘要用我做成人参药酒,再给一人喝下去,说是要……”

    故意停下片刻。

    “是要让那人得道成仙,咳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果不其然,此言一出,窗子人影立马慌张,一下子消失在光里。

    守岁猜想,这不是燕斋花,也只能是另外一位叫荼蘼的姑娘,幻境既非燕斋花的手笔,那……

    且听脚步声慢慢靠拢。

    斐守岁抓一把长发,遮挡自己面容。

    哐当一声,有大门打开之音,随后布鞋啪嗒啪嗒,来者很是着急。

    “公子,你还好吗?”脚步虽重,但声儿却飘忽。

    斐守岁听了,背对于她,掐诀:“姑娘便是取走我的性命吧!我这样缺胳膊断腿的,不也还是死的份!”

    “怎会!”

    那女子停在原地,踱步,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
    斐守岁垂眸。

    荼蘼吗……

    “姑娘啊,我要是死了,能否请您留一人性命?”

    “你说!”

    斐守岁却煞了嘴。

    那女子干着急:“公子怎不说话了?”

    咳嗽声响在戏台上,斐守岁捂住衣襟,弱弱:“姑娘,你也听到了,我……咳咳咳……我实在是没了力气,姑娘还是凑近些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好吧!”

    女子走时小巧了步伐,离着斐守岁还有三步路,她又停下,“我长得丑,怕吓着公子,公子说吧,我听得到。”

    斐守岁心中“啧”一声,想到一法子。

    “哎哟。”

    老妖怪耍滑,就在女子面前躺倒,还捂着胸口喊疼,“姑娘啊,你快些杀了我吧!我是不想活了!哎哟哟,好痛!好痛!”

    “你!”

    女子终是走上前,正要拉斐守岁的手,斐守岁一个转身施法困住了女子。

    两人相视。

    斐守岁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,是燕斋花?

    非。

    与燕斋花比,此女子眉眼柔和,少了戾气,就连那一双眼睛都是清澈,不似燕斋花那般城府深重。

    老妖怪心中作赌,笑着坐起:“我不该唤你燕姑娘,你当是喝参酒之人,对否?”

    荼蘼被束,暂时无法逃离,她用劲动了动,被术法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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