燃案行: 100-1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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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斐守岁不语,倾听新娘们的碎碎声。

    “说起兰花草,我倒是读过一本《石头记》,里面的林姑娘就是一株兰草, 不过可惜了她,是病死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妹妹你还读过书?叫让姐姐好生羡慕,就我家那破样,别说是书了, 连纸都见不着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呀,我都是背着家里人读的, 什么《西厢记》,什么《石头记》,我主母才不愿我看,不然我还会卖给一个山中的柴夫?就为着柴夫手里的嫁妆, 我呀,死的时候都没有衣裳穿哩。”

    “哎哟哟, 别说衣裳了, 最里头的那位, 可是被人剥去一层皮,打发的时候冰天雪地……”

    斐守岁握住袖中纸扇。

    “好啦, 好啦,家丑还不可外扬呢,你们当着小公子的面说这些做什么!”

    “就是,我们大人不也是这般出生,谁比谁高贵!”

    大人?

    莫不是燕斋花。

    斐守岁想要套话,摆出一张客气的脸:“各位好姐姐。”

    一拱手。

    “我既然来了,必是走不掉的,不如姐姐们下来与我说道说道,这大人为何要见我?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众女子哗然。

    斐守岁还以为说错了话,正要找补,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应了他。

    “你都没死,来百衣园找她?”

    咯咯笑声。

    “公子哥好胳膊好腿,就不要与我们挣饭吃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俊公子,好好活着不行?非要成个人不人,鬼不鬼的样子,讨不了别人喜欢。”

    斐守岁仰首:“可进了这园子,还有活着出去的人?”

    话落。

    先是死一般的宁静,后来慢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在斐守岁耳边,像是虫子落下来,落在干枯树叶上发出的低鸣。

    老妖怪谨慎,有些不对劲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娇嗔之声蓦地转变,变成凶神恶煞的厉鬼。

    “活着?哈哈哈哈!我们都死了,凭什么你活着!”

    黑屋子的威压变重。

    又有女子言:“活着,活着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偏偏我死了!”

    “为何那个柴夫能用大刀砍死我,将我卖给山匪!”

    “为何家中子嗣众多,偏偏要卖我!就因、就因我是个女娃娃?”

    斐守岁开扇幻出一个屏障,遮挡滚滚袭来的怨念。

    黑风悬起,吹散开墨发,斐守岁咬唇,但他不能还手,任凭衣袖在狂风里乱唱。

    唱出一曲吊嗓子的山歌。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,死啊,活啊,那些个老爷官爷,在我们死后还要我们的贞洁!什么贞节牌坊,什么烈女孝德传,都是狗屁!死后的名声,还不如生前给我一碗薄粥!”

    “噫噫噫,冻死了,全部拖去乱葬岗,一个坟包,要埋四五个姑娘!头着地,腿给折了!我和我姐姐,不能在土里团圆,非要我拖着墓碑,一步一步地去寻!”

    “那儿哪里是富贵的地方,游人暖?暖的是有钱的老爷夫人,可暖不了我们这种一生下来就是冷冰冰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俊公子啊,你知晓否?我家姑娘生前为百姓布粥,死后的白骨还要为他们筑血长城!”

    “我呢,我被城里的地头蛇活活煮死,说是我不吉利,就为着半月前多吃了一碗饭……”

    斐守岁后退一步,就在方才女子回话间,天旋地转,狭小通道成了戏台模样。

    眼睁睁见到女子们边说话边掐住自己的脖子,在戏台上头吊死。

    老妖怪皱眉,在浓重怨气中,打探一句:“姐姐?”

    但无人应答。

    好似方才的吐露不过破了小口的米袋子,只要用手抓牢,也就不会沿路掉米粒。

    斐守岁叹息,用纸扇扇开一块圆区。

    圆区之外,他看到血红的绣花鞋,垂荡在高空,乌青乌青的皮肉,偏被困一个三尺金莲。

    新娘们好似一座座窄瘦的钟,下一瞬就要从天上掉下来砸中戏台中央的他。

    斐守岁执扇不敢松懈,时刻注意着四周,四面八方的冷气溢出,有二胡声在戏台后吱呀。

    可就二胡的声音,好不凄凉。

    “我与你讲话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为何呆呆地不与我搭话……”

    “相公,小姐……”

    “月光凄清寒人心,阴风阵阵送悲音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谁死了?”

    “死在哪里?井里?树上?一根横梁,一条白绫就够了,也算死得体面……”

    斐守岁挪着步子,他走一脚,头上的新娘就跟随他慢慢地移,耳边一直在唱戏,唱的是《青丝恨》,唱的是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,但后头一句说的何人,斐守岁听不了然。

    哪有什么姓甚名谁,拱手作揖福了福,只看到她们的好面貌,全然不知出处。

    老妖怪从中间走到角落,新娘子们跟着他一块儿动。

    窸窸窣窣,虫生躯壳,肌烂骨白,少女憨笑。

    掉下。

    一只肥虫。

    斐守岁立马用扇子吹开她。

    “姑娘?”唤一声。

    “嘻嘻嘻……嘻嘻嘻……”

    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“公子呀……我们看着你哩,我们这么多双眼睛,就看你一人……”

    虫子在木板上蠕动。

    “公子可不要藏秘密,骗着小女子,偷吃。”

    “嘻嘻,眼睛,眼睛……我们的眼睛虽然不亮,但是看人却看得清楚,哪怕公子用墨水糊了我们的眼睛,我们还会长出新的脑袋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为看公子……”

    声音打远处来。

    斐守岁倏地回首,看到戏台上发光的窗子。

    窗子旁绕着一躯躯新娘,那些女孩子身后是破茧的蛾。

    女孩子们垂头,蛾子们振翅。

    白蛾子扑通扑通,赤.身.裸.体,举臂黏糊了浊液。

    念的是:“娘亲,娘亲。”

    难不成那个燕斋花是蛾子成精?想起她的样貌,一身雪白……

    不,不能以貌取人,就算是敌人,也不该只观其状而放松警惕。

    斐守岁深吸一气,看虫子成群结队,却无法靠近他。

    道:“都是可怜人。”

    “嘻嘻嘻……”

    “燕姑娘,何至于此。”

    言垂。

    杂乱之声煞止,虫子们不再上前。

    斐守岁得此机会,挥扇将她们吹开,耳边有女子与他说。

    “何至于此?”

    声音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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