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万人迷光环害惨了: 120-1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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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冬去春来,年复一年,或许是那些人的灵魂在它体内转化,它学会思考,我是什么。

    它化成各种形状,天上飞的鸟,地上跑的兽,水里游的鱼,以及它看过的尸体。它仍然无法找到自己的形态,不知道自己是什么。

    有一天,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到了这里。

    少年白嫩俊秀的小脸满是忧伤,它便学着他忧伤;少年朝湖里扔了一块石头,它便从湖里冒出来,将石头扔给少年。

    少年被自己扔出去的石头砸中,懵了一下。

    继而看到了它,无疑,少年是惊讶恐慌的,他立即飞跑离开湖边,但过了会儿,他又折返回来,好奇地打量它,问:“你是什么?”

    它学着他说话:“你是……什么?”

    少年的言淏稚气满满:“是我先问你的。”

    它:“是我……先问你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言淏歪了歪脑袋,它跟着歪了歪脑袋。言淏举起双手,他跟着化出双手举起,缓缓变作言淏的模样。

    言淏吃惊地瞪大眼睛,它也瞪大眼睛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后来,言淏经常跑来找它玩。它什么都不懂,只知道只有言淏会陪伴自己,不怕自己,虽然有时听不明白言淏的话,但只要他来,它就开心。

    言淏说,北冥都是女弟子,只有他一个男弟子,除了师父,大家很少跟他说话,还会在背地笑话他。

    言淏说,北冥的功法不适合他一个男弟子修炼,虽然师父亲自为他改良了,但修炼起来还是心里别扭。

    言淏说,有天早上起来,他没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师姐偷偷换了,穿着女式的弟子服出门,大家都说他想当女孩子,他讨厌她们。

    言淏说,他想离开北冥,只是舍不得师父。

    它蹲在他身边,听他说话就满足了。言淏仿佛只是想找个伙伴倾吐一下,也不要它回应,末了,总会笑吟吟地望着它,教它这个世界的知识。

    它还是听不懂,只是默默记着言淏的话,忍着不去吞噬言淏的灵魂。

    言淏的灵魂真的好香,让它馋得口水直流。但它一直忍着,它模模糊糊地知道,如果吃了言淏的灵魂,就没有言淏了。

    言淏看它口水直流的模样,总会半晌无语,道:“你可不可不要用我的脸流口水?”

    这回它听懂了,倏然间,它的脸没了,变成了平面。

    言淏:“……”

    再后来,言淏被一个女人抓走了。

    那个女人很厉害,它打不过她,言淏被严厉教训了一顿,之后有很长时间没来找它。

    它日思夜盼,它习惯了等待,它觉得,言淏总会来的。

    言淏终于又来了,这次,他的表情凝重许多,问它:“你是邪祟吗?”

    它摇摇头,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言淏又说:“你上次看到的是我师父,你不可以伤害她,知道吗?”

    “言淏,陪我玩……”它变作它最喜欢的言淏的样子,走过水面,朝言淏伸出手。

    言淏望着它,喃喃:“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邪祟呢?”

    言淏来这里的机会终究越来越少,一年两三回。他告诉它,他是发现了禁地结界的一个小缺口,偷跑进来的,平时禁地入口有专人守着,普通弟子休想进来。

    它不贪心,只要言淏能来就好,言淏让它做什么,它就做什么。

    言淏长大了,但他还是经常变作言淏十二三岁的模样,因为它发现,这样的话言淏就会对它格外耐心。

    它不知道的是,人长大意味着,烦恼也会成倍地增加,甚至能改变一个人。

    言淏的话越来越少,他们经常枯坐半日,现在变成了它想方设法地说话,用来引诱言淏理理它。

    它学会了在湖边叠石头,学会了跳舞,学会说很多词汇,特别是“朋友”这个词。

    它总是笨拙地向言淏求证:“言淏,我们……是朋友吗?”

    言淏望着它,不回答,反问:“你吞食别人灵魂的时候,是什么感觉?”

    它歪了一下脑袋,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言淏又问:“他们的灵魂去了哪里?”

    它仍是说: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言淏站起来,说:“你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言淏……别走……陪我玩……”

    它等啊等,盼啊盼,雪落了一场,雨过了一场,言淏终于又来了。它快乐地向他展示自己的舞蹈,它练习了整整两年。

    言淏说:“师父的身体越来越差了,我要陪她。师叔发现禁地结界缺口,相信很快就会修补起来,我以后都不会来了。”

    它张着空洞的眼睛望着他,“言淏……不会来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是。”言淏眼睛看向别处,“你好自为之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我……不好吗?”它问。

    言淏道:“是我不好。”

    言淏怎么会不好呢?在它心里,言淏就是最好的。是以它一如既往地等待,等待言淏来。

    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

    湖底仍时不时地浮现尸体,它却不再觉得他们的灵魂美味,因为它知道了寂寞的感觉。它想再看到言淏,就像以前那样陪它玩。

    它可以一直忍着不去吃言淏的灵魂,也不会伤害他师父,但他为什么不来呢?

    他来了。

    却是带人来杀它。

    如果言淏要它死的话,那就死吧。

    它不想在等下去,能够满足言淏的一个愿望,也挺好的。

    死是什么呢?就像它吃过的那些尸体一样?或者就像那些灵魂?它有灵魂吗?没有灵魂的话,死后会怎样?

    终其一生,有人叫它噬魂兽,有人叫它邪祟,它就是没有自己的名字。

    ……不,好像有。

    它想起来了,是言淏给它取的,叫言二。

    “言二,第二个我。”十三岁的言淏郑重地告诉它。

    也许是因为它总变作言淏的样子,也许是因为,他们都很孤独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随着邪祟煞气溃散如烟,湖底水波激荡,鲲神碑摇颤整座山脉。

    贺凉水口中源源不断地被输送氧气,他霍然睁眼,才发觉自己刚才竟是晕了过去,把楚孤逸急得不行。

    见他醒来,楚孤逸再次吻住他。

    贺凉水瞳孔收缩,不是因为这个吻,而是看到了鲲神碑周遭的法阵光芒,众人皆是兵荒马乱、手脚并用往湖面游,只有楚孤逸忙着给贺凉水渡气。

    贺凉水拍打楚孤逸的肩,表示可以了,快跑。

    楚孤逸拉着他,孰料那法阵转瞬间将湖底搅得剧烈震荡,一股激流猛然将他们冲了开去。二人唯有十指相扣,不至于被冲散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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