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: 40-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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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那人扣紧他的脖颈,清冷眸光似剑,离得这么近,几乎鼻尖相贴,阿尔文觉得自己仿佛已被精神痛贯穿。

    他头晕眼花,却依旧执拗地挣扎起来试图呼吸。对方的手便缩得更紧,喉咙深处仿佛有火在燃烧。于是一种来势汹涌的委屈冲上心头,阿尔文忽然觉得自己可笑,他不再挣动,从嗓子里憋出几个模糊的音节:“你杀了我吧。”

    杀了我,终结我无望而黑暗的一生。

    那沙哑的轻喃带着哭腔,呜咽一般,仿佛小兽。施暴者漠然不语,手却略微一松。贺逐山不爱说话,但他冷淡的眼神比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更干脆、更利落。

    他平静地问:我为什么要杀你?

    阿尔文摇头:“你杀了我吧。”

    他闭上眼睛:“我求你杀了我。”

    绝望在小巷中回荡。

    对方微微眯眼,松开桎梏,任由他跌落泥水,然后转身走远,作战靴在积潭里踩出“啪哒”响动。

    于是阿尔文剧烈喘息时心想,他真残忍啊,视他的求死为徒劳。

    他背靠砖墙而坐,低头咳喷鲜血,不远处枪响警报此起彼伏。

    就在他浑身发烫地等死时,那人却走了回来。

    黑灰色的作战靴再次停在阿尔文眼前,“窸窣”声后,那件还沾染主人体温的外套落到身上。

    阿尔文愣了愣,惶然抬头。

    一辆跑车横冲直撞漂移过路口,明黄色远光灯撕裂黑暗。他便在这一闪而过的狂躁中望见了贺逐山的眼睛,在他的眼睛里望见自己。

    贺逐山蹲下来,与他平视。

    他在忽然看到十数年来从未看过的东西——

    我不会杀你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说。

    阿尔文在昏迷前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。

    其实他只小贺逐山不到三岁,身型却因长年累月遭本杰明囚养远比同龄人瘦弱。贺逐山一只手就能将他拎起,然后一揽一提,把他连人带外套地抱在怀里。

    ——我不会杀你。

    他许诺道,“跟我走吗?”

    阿尔文再睁眼时,已然身处蜗牛区某间逼仄狭小的出租房内。

    这种出租房多半属于公司底层员工,他们在公司虚假的泡沫中迷失自我。房间原主不知去向,阿尔文猜想,他多半已在暴/乱中被帮派成员杀害。

    阿尔文睡得晕沉,一睁眼头重脚轻。他清醒片刻,才发现自己睡在一张蓬松柔软的羽绒被里。房间狭小,金属床紧挨那面唯一的大玻璃窗。他抬起手,借着倒映入户的城市夜火,瞧见右手手背上那因空气倒灌而高高鼓起的肿包已被仔细处理,青红未褪,有人替他贴上一枚小小的创可贴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摸向口袋——剑还在身上。

    门口忽传来“哐啷”声响,他立刻回头,贺逐山从淋浴间里走出,房间低矮,他又高瘦,便不慎撞歪了吊在天花板上的廉价电视。

    他发梢仍在滴水,身上带点热气,与阿尔文目光相撞,擦发的动作便微顿。

    他们在昏暗的夜色里沉沉对视,阿尔文下意识捏紧被子。

    贺逐山懒得和他废话,扭过头去,“簇”一声,划亮一根火柴。

    烟头窜出火光,柔亮他小半张脸。他两眼微垂,冷淡得生人勿近,又随手掐灭火,吞云吐雾,背对阿尔文走向厨房。

    说是厨房,其实只有一张短小的“L”字型灶台。他在灶台边暴躁地“丁零当啷”半天,终于烧出一壶热水,漠然不语,用两只杯子来回将水倒凉。

    贺逐山端着水与药走向阿尔文,阿尔文立刻握紧那把十字短剑。但贺逐山对他的防备视而不见,径直伸手扶他后背。

    即将相触的瞬间,阿尔文倏然躲开,可对方显然早有预料,侧身就挡。

    阿尔文防不胜防,一头撞到对方怀里,握着剑的手立刻被人制服——但他是野兽,野兽会撕咬,且从不认输。于是他想也没想,把头一扭,冲着贺逐山手腕就是一下狠咬。

    齿间扯出血丝,牙印又深又重,贺逐山轻轻“嘶”了一声,立刻抽手。

    阿尔文抱着被子躲进角落,向往常一般等待对方的报复。

    但贺逐山和那些人不一样,他和他以前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——

    他只是垂眼看了手腕片刻,眉头也没皱,径直将水和药放在一旁,冷冷抛下几个字:“吃,或者我给你灌下去。”

    和人一样果断淡漠,却又强势得不容置疑。

    他转身便走,好像根本不关心阿尔文怎么做。阿尔文凝视那杯热水,却觉得心像涟漪一样跳了片刻。

    他求贺逐山杀他,贺逐山不仅不杀,还不准他死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贺逐山为什么要这么做,他不问,贺逐山也不说。

    他们谁都不问彼此的来龙与去脉,却在黑夜中相互舔舐伤口。仿佛只是黑夜里一瞬交错的旅人与过客,却偏要回头。

    阿尔文最终喝下了那片止疼药。水温正好,不冷不热。

    他再抬眼找人时,对方已靠在窗边,坐在雾里,“啪哒啪哒”,一下又一下拨弄耳边那枚通讯器。

    他多半是个有背景的杀手,或猎人——阿尔文推测——他试图联系他的同伴,但蜗牛区的局域网络已被切断,无人回应。

    于是他只好偏过脸,再次点燃一根烟,在不时惊起的枪响中,沉沉望向窗外。

    红与黄的探照灯和野火掠过,光影如碎片,斑驳落在贺逐山脸上。

    他忽然开口,声线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哑与涩:“帮派不是公司的对手,最多三天,达文就能收复蜗牛区。参加叛/乱的人一个也跑不了……你只需要在这里藏三天。”

    他的语句散在夜里,就像他点燃的那根烟一样不可捉摸。而药效使阿尔文眼皮千钧重,他来不及细思,沉沉睡去,第二天早上才想清楚一切。

    他醒来时贺逐山的身影已然消失,床头只一杯新倒的水,温度刚好,不冷不热,仿佛倒水之人还未走远。

    但阿尔文倏然明白:对方把这个安全屋留给了自己。

    阿尔文坐在床头,握紧被下的十字短剑,不知为何,他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。

    他经常有这种近似于自毁的偏执倾向,却从未像那日一样那么强烈,懊悔,或是难过,他无法说清。

    于是他哪也没去,就坐在窗边,孤独又绝望地等。整个蜗牛区陷入瘫痪,人造太阳刺不穿城市迷雾,楼宇间到处是黄沙奔走,不见天日,他不知道自己在希冀什么,但他就是要等。

    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,不清楚昼夜倒转。直到某一刻,他忍无可忍,翻身下床,刚推开门,却在摇摇欲坠的生锈铁楼梯上撞见贺逐山。

    他险些再次扑进对方怀里,但他站住了,这回轮到他居高临下地望贺逐山,贺逐山的眼睛隐没在兜帽里。

    精神力波动再次干扰了阿尔文的腺体,剧痛如电流般在体内乱窜。但他咬死舌尖,压抑下浑身的颤抖,问:“你去哪了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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