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零零文学城www.00wxc.com提供的《眠春山》 70-80(第10/25页)
狠刮上几个耳光子。
姜青禾一颗心沉得像浸湿的衣裳,一点点往下滴水,徐祯靠着她,紧紧握住她的手。
在这一刻,也许两人都想,要是懂点农学,要是有农药就好了。
有老?人深深地叹气,无法控制地哽咽,明明昨天还好好的,眼?下出了那么些虫,今年稻子一亩能?出一石都是多的。
汉子咒骂,跳脚,挥臂,更有狠狠捶了自?己好几拳,有妇人大哭,狠狠地咬着牙,恨不得自?己冲进去跟这些虫子拼了!
毁了,全毁了,今年的收成全都叫那些天杀的虫给毁了!
而咒骂并没有起?到任何作用,虫子依旧铺天盖地从每一片田里钻出来,甚至钻到大伙的裤子里,从脸上擦过去,何其可怕。
上一年稻子能?安稳结穗,真是走了大运。
徐祯死死皱着眉头,他看似瞧着那扑腾而起?的虫子,实则大脑飞速运转,他做木匠的,对?很多木材都了然于心,什?么家具该用什?么木材做。
他知道有种树很毒,人都能?药倒,更何况虫子,甚至还能?治土农药。他爷爷曾经教过他的,但此时越慌就越想不起?来。
边上有土长?呵斥的声音传来,“哭,哭啥哭,哭了那稻子就能?长?好了不成。”
“苦楝,是苦楝,”徐祯他喃喃自?语,他心扑通扑通直跳,抓着姜青禾的手,然后看了眼?周围或掩面或蹲地的人。
他长?呼一口气,拉着姜青禾往不远处没人的地方?走。
“我刚才想起?,苦楝树的叶子捣碎泡水能?杀虫,”徐祯尽量让自?己的声音坚定而有力。
“真的?”姜青禾突然发出的声音很大,引的上面不少人转过头,她赶紧捂住嘴,小?声地问,“你确定?”
徐祯摇摇头,他不确定的是苦楝的花、果子还是叶子,哪种更有效。他更不确定的是,放多少的水能?制成只毒杀害虫而不伤苗的。
他的顾虑有很多,后背发凉,可手里头出了一层的汗,姜青禾握着他的手自?然能?察觉得到,她拍了拍他的背,然后问:“这里有苦楝树吗?”
徐祯点头,正是他曾经看到过,他擦了把额头的汗,“去年我们造房到贺旗山伐木,之后我不是跟着三德叔一伙人去的,走了另一条路,那边就有苦楝树。”
当时正好是苦楝结果期,也许只有绿叶时,苦楝树很不打眼?,混在所有的树木中安静而无害。但当它的枝条只垂下一颗颗金黄的果实时,徐祯能?立即跟它的别名金铃子对?上号。
“那就摘了去试试,”姜青禾说。
失败了反正就是减产,但要成了她不敢想。
这里的粮食为?什?么产量低,除了土壤贫瘠,墒情不好、天干不落雨以外,其实年年遇到最大的问题是虫害。
一旦遇上虫害没有办法扑灭,今年的心血全都泡了汤。
要是稻田颗粒无收,那无异于生生扒下了湾里人的一张皮。
他们就等着稻子抽穗结果,就盼着今年能?再跟粮商换黄米换高粱,能?填饱家里每一张嘴,能?过个衣食无忧的年。
可天杀的,该死的虫子,全都叫它们毁了。
如果是麦田,那对?于整个春山湾是覆灭性的打击,麦子的收成关?乎他们的生死。
姜青禾听见大家越来越难以克制的哭声,甚至争吵怒骂,她闭了闭眼?说:“找大伙商量下,今晚就去。”
徐祯用力点头,换做一年前,他可能?也急,也只是急,那时他对?这片土地并没有多少感情,对?湾里的人也保持警惕和防备。
可现在不同,他和苗苗还有蔓蔓在这里有了新家,甚至他们有了难以割舍的朋友。
这片土地不再是一个临时站点,是他们不知道要生活多少年的地方?,是以后能?被称为?家乡的地方?。
所以当看见用火把照在地上密密麻麻堆叠成小?山包的虫子时,两人更为?坚定。
往常的半夜是睡得正香的时候,可今天几人都坐在姜青禾的家里,无心其他。
土长?坐都没法子坐,她嘴边的燎泡破了皮,血顺着唇边往外流,此时她却顾不上其他的,只是急急追问,“你没胡吹冒撂吧,确定说的都是真话?”
她平常不会问这样的话,她今天完全昏了头,今天晚上又让她想起?稻田全部?倒伏,颗粒无收的那两年。
“确定,”徐祯神情严肃,“但它有毒,尤其是果子很毒,摘了后一定得多试才能?喷在稻田里。”
“那还等啥,赶紧走啊,”虎妮腾地站起?身来,撸起?袖子拿起?柴刀就要去干。
宋大花刚被打击到了,此时手脚无力,用手撑着桌面站起?身,捋了捋自?己乱糟糟的头发。
她声音干涩地说:“走吧,试试才有能?成的时候,不试那稻子可就真废了。”
说到后面她极力不让自?己带上哭腔。
每次这种时候,姜青禾脑子反而转得快些,她冷静地说:“你们是不是忘了李郎中,他经常在山上打转的,啥树有啥用,能?咋用他比我们晓得都多。”
“叫上他老?人家先问问,万一春山上就有呢。”
土长?舔了下血沫子,她这两日确实冲昏了头脑,竟也全然忘了。
主要她平日跟李郎中打交道极少,尤其前头他还在山里住着,一个月能?见他一回都算多的了。
“俺刚才瞅见了李郎中回家去了,俺去找他来,”宋大花有了主心骨,浑身都涌起?了一股劲,撒丫子就往外跑,差点被绊了一跤。
没过多久就将李郎中给带了过来,可怜老?头本来夜里就瞅不清,绊了又绊,一颗心扑扑直跳。
坐在那椅子上还在喘气,听着徐祯仔仔细细的描述,十一月上下结果,基本没啥叶子,只有一颗颗跟酸枣大的果子,像金铃子。
李郎中抚着自?己的胡子,他一听立即就道:“是不是闻着又苦又臭?”
徐祯回忆了那股味道,他说:“远远闻着还行,一走到那就汗腥烂臭。”
“害,这不楝枣子吗,”李郎中喝了口水,他才彻底缓过劲来,“得亏你们来问俺了,不然得赶老?远了。这玩意?你们常上山的都不一定能?碰着,它生在那崖边上。”
“也怪俺,其实以前它就生在春山脚下的,俺也没咋管它,”李郎中声音沉了沉,“可不是有一年,生了很多果子,有两个小?娃饿急了,又臭又苦的也摘了吃。当时叫俺去医的,没医好,过了小?半个月就没了。”
“俺去查了,挨个找人问,后来把它一气都给铲了,移到崖边那不长?有人走的地去。”
李郎中叹气,“能?毒人那肯定也毒虫,俺都没想过,只不过这玩意?得小?心着点,俺先带你们上山去摘点。眼?下蛇虫正多,刀也拿上,火把也带上。”
大伙立即忙了起?来,忙乱中姜青禾叫起?蔓蔓,让她跟着虎妮姨姨先去四婆家,和小?草姐姐睡一晚。
谁晓得他们什?么时候能?下山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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