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中村租二代[九零]: 40-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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顿挫,但是,太做作了!就是小学生刚学习朗诵那种拿腔拿调的做作。路圆满在门口听了一会儿,在暖和的春风里,愣是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她连忙跑回屋里,问何秀红:“妈,103来新人了?”

    听闺女提起103的租客,何秀红就笑,说:“是啊,是个短租客,就住一个月,他自己说是个诗人,说是来城中村体验生活,我收了560一个月。”

    “诗人,560一个月?”路圆满瞪大眼睛重复着这两个关键信息。

    “是啊,人家还送了我一本他自己的诗集。”何秀红去柜子里翻翻,翻出一本浅蓝色背景,上面印了大幅剪影人像的《顾海诗集》。

    封底有诗人介绍,说顾海是我国著名年轻诗人,朦胧诗派代表人物,是作家协会会员,文协会员……一大堆的头衔。

    “还是个名人”,路圆满翻开不算厚的诗集,挑了一首读起来。

    天在天上,海在海里,云在云中,雾在雾里,我就是我,你就是你,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……

    路圆满合上诗集,嘴角动了动,“写得好像挺有哲理性的。”

    何秀红睨她一眼,说:“你直接说看不懂就完了。”

    路圆满:“我确实看不懂。您怎么忽悠他花了560租房子?”

    何秀红:“别败坏你妈的名声,我可没忽悠他,明码标价,你情我愿。他说只住一个月,短租的话房租肯定要比长租贵,再加上屋里的电视、冰箱、洗衣机都是全新的,几千块的电器给他用,多收他200块一点都不多。”

    这两个理由都很合理。

    “那个张萌没再联系您,这几样电器她真不要了?好几千块呢,真舍得。”张萌走得匆忙,押金也没退。

    “不是自己赚来的不心疼。我听邱凤华那意思,她给人当二奶那段时间,那个男的可没少给她钱。以前我还半信半疑的,瞧着她拿钱不当钱这劲儿,倒是信了。”

    何秀红说着,去厨房拿出菜篮子,说:“我买菜去,你中午想吃什么?”

    路圆满想了想,没什么特别想吃的,说:“随便。”

    路圆满出了主屋门,便看见了诗人顾海的真容。

    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棉麻盘扣的长裤褂,袖子挽起,手里端着个小茶壶,人长得很普通,看不出年纪,说他三十岁,能说这人长得有点着急,说他五十岁能说这人长得年轻,只论长相,是掉在人堆里找不着的那种,可配上他的头发就格外因为瞩目了。

    并不浓密的长发过肩,用黄皮筋绑在背后,额前几个自来卷服帖地贴在头皮上,发色发黄,没什么光泽,要是自己的朋友,路圆满会奉劝他发质差成这样就别留长发了,怎么也体现不出长发飘飘的效果。

    这人却一无所觉,很是潇洒地甩了甩长发,将手中捧着的《顾城诗集》夹到手掌中,向着路圆满行了个拱手礼。

    “美女,幸会,我是顾海,是个诗人。”

    路圆满目光扫过他的手掌,“顾城、海子?”

    顾海抚掌大笑,伸出手掌递到路圆满面前:“知音,知音!你也知道他们!不错,是我笔名的由来,将来的某一天,我势必会超过顾城、海子,成为现代诗坛第一人。”

    路圆满脚指头在鞋子里头抠了抠,瞧着顾海,想知道他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语时,脸上是怎样的表情。

    却见他挺胸抬头、信心满满,脸上充满了自信。

    原来他打心眼里就是这么想的。

    路圆满抬手跟他碰了下,尬尬地笑了笑,说:“还是头一回见到诗人,荣幸荣幸。”

    顾海撩了下长发,说:“知音,相见就是缘分,我送你一本我的诗集,给你亲笔签名!”

    路圆满连连摆手,“不用,我家里已经有了。”

    顾海:“那本没有我的签名。”

    路圆满瞧他真心实意要送,路圆满不好再拒绝,为避免他再浪费一本诗集,便提议,“要不,我把那本拿过来,您受累给签名?”

    顾海:“也行。”

    路圆满连忙把之前看过的那本《顾海诗集》找出来,又找了只钢笔递过去。

    顾海刷刷几笔把大名签在扉页上,递还给路圆满,说:“我瞧着你也是个文艺青年,我们朦胧诗社每周都有诗会,你可以跟我一起去,长长见识。”

    路圆满连忙拒绝,“我才疏学浅,还是算了。”

    顾海不认同,“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聪明敏慧的,诗会里有很多跟你年龄相仿的年轻人,跟们学习了一段时间后,进步都很大。”

    路志坚自后门走出来,没有表情地看了顾海一眼,顾海立时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路圆满朝他摆摆手,跟在父亲身后回了屋。

    进屋了,路志坚说:“你少跟他来往,我瞧着他不像是个好东西。”

    路圆满听话地点头,说:“我就是觉得他还挺有意思的。”

    她摆弄着顾大诗人亲笔签名的诗集,瞧着封面的出版色名字,又翻到封底显示的定价,15元,不由得撇撇嘴角。

    晚间,路圆满从正屋返回自己房间,又听见顾海诗人愈加洪亮的朗读声,也听见楼上租户气势汹汹地摔门出来,朝着楼下大吼:“有病吧,大晚上的不睡觉,念经呢!”

    朗读声立时停止。

    路圆满笑得不行,笑得肚皮疼,第二天醒来,想起这事还觉好笑。

    大概是昨晚上受了打击,路圆满再看见顾海时,他有点发蔫。路圆满以为,他肯定是身经百战的,早就锻炼出一身钢筋铁铁骨,没想到还这么脆弱。

    他看见路圆满,眼睛一亮,殷勤地快走两步,到跟前,说:“知音,我昨天新做了一首诗,念给你听听。”

    路圆满想想那首“你就是你,我就是我”,大拇脚指头又有些发痒,但还是好奇的,便停了脚步:“好。”

    于是,在和暖的春风里,在日益升高的气温中,在春草冒芽,吐露独属于草本植物的清香时,顾海身形并茂地朗诵起了他的最新大作:

    啊,我的爱人,你是天边的云,缥缈,琢磨不定,

    啊,我的爱人,你是天上的月,朦胧,触碰不清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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